孔父原名孔若真,叶父原名叶若实,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两人出生南方h市,h市盛行“不嫁不娶”的婚姻习俗,哥哥孔若真随母姓,弟弟叶若实随父姓。
孔家书香门第,重文化;叶家世代经商,爱赚钱。
在不同的家庭氛围下长大的两兄弟性格也截然不同,孔若真从小饱读诗书,爱咬文嚼字;叶若实则从小便立志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实干发家。
叶婳的母亲也姓叶,叫叶敏,是叶家同村人,孔若真和叶若实从小就与叶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叶敏长得漂亮,性格又活泼,兄弟俩都喜欢她。
十六岁的时候,兄弟两个都跟叶敏表白,叶敏拒绝了孔若真,选择了叶若实,原因是她更喜欢性格爽朗的男孩子。
叶若实不拘小节,爽朗霸气,跟活泼敏捷的叶敏性格很搭。
文绉绉的孔若真失恋,又见青梅与自己的弟弟走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大受打击,高考失利。
叶敏与叶若实则不在乎高考成绩,经两家父母认可后,便订了婚,随后跟着叶若实的父亲一起下海经商。
那边双宿双飞,这边孤苦失意。
孔若真一气之下,放弃高复,又拒绝母亲其他的工作安排,只身去了北方。
他原意本是旅游散心,等到找回了那个心平气和的自己,再回h市。
来到北方的第一年,他在有名的青城古镇旁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
青城古镇历史文化久远,喜爱文化的孔若真一住便是两年,可谓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素来被家族束缚的他,第一回感受到了身体和灵魂的双重自由,他觉得那一刻,他是真正遨游在天地蜉蝣之间的。
心灵上的自由和奔放,也催生了他想要在北方安家落户的大胆想法。
第三年,他在青城古镇上遇到一个卖古玩和鲜花小玩意儿的少女。
少女是园子乡人,没有读过书,到了年纪就出来贩卖小玩意儿补贴些家用。
但是她生得清秀水灵,笑起来嘴边两个梨涡,青涩感十足。
孔若真起初是觉得她生得好看,便买了几支花。
后来,少女天天在青城古镇摆摊卖花,那年春天,正好园子乡的槐花盛开,她拿绳子编了几串槐花手环,卖给来旅游的人。
孔若真见她水灵有趣,便搬了把凳子,坐在她边上,拉一把二胡,为她的小生意助兴。
往来的游客听闻美妙的二胡声,驻足观望。
少女的小摊子渐渐热闹起来。
少女为了答谢孔若真,请他吃饭,带他游本地景点。
孔若真对着她吟诗:“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少女脸红。
孔若真又道:“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少女折服于孔若真的满腹才华。
两人私定终身。
但两人门不当户不对,此事终被孔家反对。
但孔若真已经失去过一次“恋爱”,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最终选择跟随女方定居园子乡。
一年后,孔宴清出生,孔若真再也无法割舍他们母子,此后便留在了园子乡,与h市孔家失去了联系。
这一失联,便是整整十多年,这十多年期间,因为相隔甚远、交通不便、城市变迁等种种原因,孔若真与孔叶两家彻底断联。
*
想起往事,孔父泪如雨下:“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家里人!宴清他母亲去世后,我就独自抚养宴清长大,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联系h市孔家。没想到,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阿敏!”
“所以,孔伯父您是那天见到了叶太太,所以想起了往事,才喝醉酒失踪在北山?”程愿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是我,是我给你们惹麻烦了。”孔父内心愧疚,“我也……我也对不起宴清,对不起我父母,对不起我弟弟和阿敏……”
程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孔父。
孔宴清拉住孔父的手,不确定地问:“爸爸,我们要跟着叔叔婶婶回南方吗?”
“你想回去吗?”孔父反问,现在南方对他来说,已经陌生得紧了。
这十几年,南方沿海城市发展迅速,经济发达,反观园子乡,一如既往的贫穷。
孔父带着孔宴清隐居在园子乡的这些年,缺失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见识和教育,更是以后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高度。
看到叶太太后,孔父心里也更加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愈加自责,自责自己没办法提供给孔宴清更好的教育资源和生活条件。
“我年纪大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宴清他不一样,他还小,他必须要走出这个大山。”他看向程愿,“程老师,宴清他必须出人头地!”
“孔伯父,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学习上的事情了。”程愿叹了一口气,“这更是你家和叶家之间的家事,该怎么做决定,是看你和孔宴清两个人的意愿。”
*
回到园子小学,程愿还是有些消化不了孔家变叶家亲戚的事情。
这事情说出去,恐怕园子乡的人都不会相信。
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曾经说过,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哪怕程愿曾经做过很多新闻,仍然觉得孔父的过去像一个凄美而不得志的故事。
她坐到宿舍门前的石墩子上,皱眉凝思。
俞洁见她这么晚才回来,问道:“阿愿姐姐,孔伯父又留你吃饭了?”
程愿摇摇头,“俞老师,你见过你周围有什么很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吗?现实生活中发生的。”
“不符合逻辑?”俞洁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拿着书路过的赵立宛听到她们的对话,不假思索地说:“这世上,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以前看过一段采访,说一个抗战老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在家乡因为避让一个过路的孩子而被车撞死了。这就是典型的,没有逻辑可言的现实社会!”
程愿怔住,“这个是悲剧。”
“所以,生活嘛,永远比戏剧更加荒诞和沉重。”赵立宛摊摊手,“程老师,你要见怪不怪,无论是你班上的孔宴清啊,还是杨子明啊,亦或者是其他学生,你都要习惯。大山里嘛,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