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罗的面目有些扭曲,道:“你刑部的案子,关我大理寺什么事。”
顾玉道:“狄大人贵人多忘事,本官便来提醒狄大人一二,此案在大半月以前已经结案,送到大理寺复核,是狄大人说此案有疑,要重新梳理证据送审。可是刑部把物证和口证重新交到大理寺,大理寺又不受审,一直拖着。
刑部早就想放了蔡连昌,可是你们不松口,我们也不敢放,蔡连昌好好的人,拖成重病,还过了病气给其他犯人,光大夫都跑了七八回,问诊的钱你们大理寺也不出,反倒让刑部尚书做了恶人。”
顾玉说的句句是真话,狄罗恨得咬牙切齿。
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承认,便道:“满口胡言!你们刑部提交的物证和口供不明,反倒怪我大理寺不重审。”
顾玉勾起唇角,道:“既然狄大人说刑部提交的证据不明,那就当着蔡英的面,当着三司的面,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让大家都看看,我们刑部交过去的物证和口供,究竟哪里不明。”
不等狄罗说什么,顾玉抬起胳膊,拍了两下手。
一道声音从京兆府门口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
回头看去,余侍郎和几个刑部的官吏带着卷宗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身后还带来了四个人。
一个是蔡英的父亲蔡连昌,一个是游医、一个是赌坊的打手,一个是刑部的仵作。
蔡英满身是伤地扑过去抱住蔡连昌,哭道:“爹!”
蔡连昌和她哭作一团,道:“英子,你怎么这么傻,来以民告官啊,爹爹自从脱罪后,虽然在狱中出不来出不来,但得居尚书照料,十分安稳,还请了大夫,给爹爹看病。”
顾玉适时道:“蔡姑娘,你都明白了吧,那声‘狗官’你可是骂错了人。”
顾玉说着,还往狄罗那里瞟了一眼。
蔡英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对居尚书磕了个头道:“居尚书,是民女有眼无珠,错认了奸人!”
而后,蔡英拿出了方才骂居尚书的气势,又对狄罗骂道:“狗官!”
狄罗怒从心起,道:“放肆!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这般以下犯上!来人,给本官拖下去打!”
顾玉向前一步,把蔡英挡在身后,义正词严道:“狄大人好威风啊,对这么一个含冤的弱女子,五十杀威棒还嫌不够,非要把人打死了,把冤情带到棺材里才行吗?”
“你!”
顾玉把狄罗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狄罗气得话都说不全乎,只是手指颤抖地指着顾玉。
刑部的人见到这场面颇为扬眉吐气,居尚书受了蔡英磕的那个响头,便坐在了京兆府的椅子上,看顾玉精心筹备的这场好戏。
外面的百姓不懂大理寺跟刑部的纠葛,但这场戏反转得十分有趣,个个看得兴味盎然。
顾玉对狄罗指着他鼻子的行为嫌弃道:“狄大人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这般无礼的行径,实在是丢狄家的脸。”
狄罗握紧了拳头,恨不能打死顾玉,但是这么多人在,他又理亏,只能强压下怒火。
御史台的裘右道:“行了二位,大庭广众之下,何必争这一时意气,现在把案子捋清楚最重要。”
顾玉道:“正是如此。”
她对余侍郎带来的两个人证道:“你们三人都知道些什么,说说吧。”
游医道:“老朽那日走街串巷给人看病,蔡勇把老朽叫去,他身上许多摔伤,胳膊上也被刀划了一道口子,他给完老朽诊金后,说是杀猪的过程中,不相信弄伤的。”
他口中的蔡勇正是杀害蔡兄的蔡氏族人,已经审过一遍了。
赌坊伙计道:“蔡勇欠了赌坊三两银子,一直还不上,小的去追债时,他跑到山上,山上地形复杂,小的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便回去了。过了没几天,蔡勇便大摇大摆回到赌坊,不仅还上了赌债,还说自己发了一笔横财,连续几天都在赌坊里不走。后来才知道,他是卖了蔡连昌的房子。”
刑部的仵作道:“致使蔡连昌兄长死去的伤口并非蔡连昌砍柴的刀所致,而是家里的菜刀,蔡英已经在山上找到了那把菜刀,蔡家附近的铁匠铺老板也证实了,前段时间蔡勇刚在铺子里找他磨过那把刀,到现在还赖着人家的账。”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蔡连昌是清白的。
现在问题在于刑部都已经为蔡连昌脱罪了,大理寺那边又在复核时打了回来,不知是以什么理由。
这时,顾玉再添一剂猛料,道:“此为蔡勇的认罪书,请诸位大人过目。”
御史台的裘右率先接过,看过之后又递给了京兆伊卢领。
卢领看过后轻咳一声,知道这是刑部和大理寺在较劲,什么也没说,又递给了狄罗。
顾玉这时候道:“不必递给狄大人了,这认罪书早和卷宗一起送去过大理寺,又被大理寺退了回来。现在本官便要问问狄大人,此案哪里不明?让大理寺耽搁到现在,也不给个说法。”
狄罗冷着脸,哪里不明,哪里都没有不明,本来刑部与大理寺的关系就不好,现在又添了一个顾玉,纯粹是他想要难为一下刑部罢了。
狄罗道:“大理寺事务繁忙,一时没有处理到这件事,待本官回去后,会给出一个说法。”
顾玉咄咄逼人道:“大理寺事务繁忙,刑部事务就不繁忙了吗?还是说,大理寺的官吏过于懈怠,才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这时百姓的口风纷纷变了,都在指责狄罗。
“当官的事务能有多繁忙,能忙得过咱们老百姓吗?”
“我看是大理寺这位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处,这才一直压着人不放。”
“当官的心就是黑啊,这蔡氏父女穷成这样,还要再盘剥一番吗?”
“那哪儿能啊,蚊子大一点儿肉,这个狄大人哪儿会放在眼里。说不定是看上了蔡姑娘,想要以蔡连昌的命威胁蔡姑娘委身于他。”
“卑鄙啊。”
“无耻啊。”
“下作啊,”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wwω.ΧqQχs8.℃òm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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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狄大人好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