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套上鞋子坐在妆台前,几位嬷嬷也进来了,其中一位嬷嬷笑着道:“三小姐可想梳个,咱们江南近来时兴的堆云髻。”
“好啊!”
邱嬷嬷替我梳了头,吴嬷嬷替我找了三对,水晶打造而成的燕子三股流苏簪插在发髻上,换了身天青色大袖衫,同色抹胸穿上,又寻了串莲花型点翠宝珠璎珞给我带上。
打扮停宜,我便在嬷嬷的指引下去找四姨母了,我瞧四姨母正在她院里烹茶,见我进去,放下茶盏道:“我的儿可睡饱了,若没睡够,尽可再去睡会儿,可晚些用饭的。”
“四姨母,我已经睡饱了,再睡反而头晕了,四姨母命人点在房间里的香料,我闻着很熟悉呢!”
“那是你母亲送来的,我想着你定更适应那香味,所以命人点上了。”
“多谢四姨母费心。”
怪不得我在那里头睡得那样好,一则赶路疲累,二则便是因为那香料是母亲调的,我闻着熟悉,所以安睡香甜。
我坐到四姨母身侧,她泡茶的用具,全是琉璃盏,翠绿色的茶汤倒在透明的琉璃盏里,很是剔透好看。
“这是新进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我尝了杯四姨母递来的龙井茶,赞道:“很是清新怡人。”
“你喜欢,那便多喝些。”
苏柔又吩咐丫头道:“叫糕点房送些茉莉茶糕来,那个配茶最好。”
我尝了块茉莉茶糕,面里面好像还加了茉莉花粉,好像是用茶水和的面,茶味和茉莉花味都很浓。
“教我大姐姐弹琴的青萝娘子,也喜欢做茶糕吃,有时去她那里学琴,她便会带些出来招待我们。”
苏柔道:“青萝娘子,她祖籍亦是江南,只不过她迁居西京许多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青萝娘子喜欢吃茶糕呢!”
“端宁可想玩投壶,赢彩头那种。”
“好啊!”
“不过你年小,就不用准备彩头了,若赢了我准备的彩头就都归你,若输了你也不用给我彩头。”
“这怎么行,我也要准备彩头的”
四姨母派人搬了六个铜壶来,第一种只有一个瓶口,第二种是三耳铜壶,第三种是六耳的。
每人三支箭,我的彩头是一枚,羊脂玉雕刻成的玉兰花形玉佩。
四姨母的是黄山玉雕刻成的鱼形玉佩。
苏柔道:“我们先玩只有一个瓶口的。”
每人各三支,站在划好线的范围内,开始投,
第一种壶,我投进了两支,四姨母投进了一支,最后我赢到了那块雕工精美的鱼形玉佩。
双耳壶我的彩头是,折枝连理珠钗,四姨母的是梅花滴珠排簪。
双耳壶难度较高,我描了半天最后只投进了一支,四姨母一支都没有投进,看四姨母的样子,应当是平日里就很喜欢玩这个的,怎么还一支都投不进去呢!
正准备玩六耳投壶,赵芳玉回来了,“母亲和表妹在玩投壶,我也来玩上一把。”
苏柔嫌弃道:“你玩什么,浑身酒味换了衣裳再来。”
“我就玩一局。”
苏柔瞧着儿子道:“一局一万两,你可玩。”
“母亲想玩,儿子当然奉陪。”
母子俩异口同声道:“去取银票来。”
赵芳玉的小厮和苏柔的丫头,都各自回屋取了个钱匣捧在手里,赵芳玉,把袖子折起来挥到肩上。
“母亲双耳的太小儿科,咱们从六耳的玩起如何。”
“好。”
这两个人投壶那速度嗖嗖的,眼睛都还没眨,人家就把六耳壶给投满了,至此我才知道,四姨母方才完全是让我的,看看她和赵芳玉玩,那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两人玩了三局,赵芳玉已输了三万两银子,最后四姨母又要求加码,“芳玉接下来三局每局二万两,你可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定要将刚才输的全赢回来。”
结果赵芳玉又输了两局,我不竟在心里喟叹,七万两银子真是大出血啊!
赵芳玉想起,自己还要送好友周显宗生辰礼物,原本还想再给母亲要些银钱的,没想到反被赢了许多钱。
随即拉着母亲的手臂道:“母亲,儿近来要买尊玉树砚台送礼,还差十万两,您给儿支些银钱可好。”
“什么玉树砚台这般昂贵,”苏柔一边用湿帕子擦手,一边问道。
“就是用一整块白玉雕成小树的摸样,伸出的树枝上都放着一盒松香端砚。”
“至多将刚才那七万两还你,再想要银子可就没有了。”
“母亲再给儿子十万两吧!都说男子年纪越大花销越多,母亲怎么反倒一年比一年给儿子的银钱少了呢!”
苏柔瞪了一眼儿子道:“那还不是你太能花了,再拿十万两去,这两个月都别来给我要钱花了。”
“多谢母亲,”赵芳玉拿了银子,便要往外走。
苏柔喊住了他,“都要用饭了,你还要往哪去。”
“母亲和表妹用吧!儿子出门还有事。”
我瞧着赵芳玉拿了钱,牛冲冲往外走的样子,跟他一比,我好像挺穷的,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打发人去问问老爷,今日可还回来用饭。”
去问话的婆子过了会儿回来了,回夫人的话,“老爷今日在外有应酬,知道表小姐来了,特意命人送了许多鲜鱼河蟹来,让厨房做给夫人和表小姐吃。”
苏柔瞧着侄女道:“看来今晚是我们娘俩用饭了,走吧!去饭厅。”
我瞧四姨母家装菜的盘子,都是用珍贵的天青瓷,吃饭还有镶着宝石的金碗。
便悄悄问她,“四姨母臣下之家,也可以用金碗吗?”
苏柔瞧了瞧手里的金碗道:“这个是皇上特许的,不过这特许啊!也不知还能用多久。”
我听四姨母话里有些惆怅烦闷之意,便问道:“四姨母为何这样讲。”
她先屏退了所有下人,才道:“宫里不是新纳了位柔妃娘娘吗?听说相貌肖似容容,新人换旧人,怕余恩也尽了。”
苏柔看端宁好像不知道这事的样子,“你这孩子,人在西京住着,宫里的事却一点也不知道吗?”
“那新晋的柔妃娘娘,还是谢家村人,和你父亲一个村的。”
“我太贪玩了,这些事儿竟一点也不知道,我还记着皇上上次纳的妃子是青妃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