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灵信奉能者上,不能则下。
这份传承源于墨家,这个思想根深蒂固。
无形无质却实际影响着四灵的方方面面。从个人乃至整个体系,概莫能外。
其实风沙一直都不把四灵之首的精神传承当一回事,自从发现赵仪同样身负之后,心内才开始充满危机。
原本他独一无二,就算被废黜,人身安全无论如何也能得到保障,因为四灵迟早需要他留下传承。
如今出现竞争者,势力和背景还都足够强大,那么精神境界就相当重要了。
如果两头都输的话,真到和赵仪当面锣对面鼓的那天,六位上执事绝对没有支持他的可能。
如果还有一头能够压过,那就尚有机会,起码不会被一面倒碾压。
奈何精神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看不着摸不到,甚至没法以言语形容。
就像老子说“道”一样。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一千个人,恨不能一万种道,然而保管连一种都讲不清楚。
总之,精神异力虽然一脉相承,实际上传下的就是颗“种子”,全靠个人浇灌。
不同的经历和阅历,有可能长出一株小草,也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
先人前例,后人难承,没有固定的修炼方法,更多依靠自己摸索和领悟。
风沙只能自悟自修循序渐进,尽管心急如焚,也实在找不到任何揠苗助长的方法。
所以,这次莫名其妙的突破,令他倍感喜悦,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试着多着几次凉,多发几次烧。
转念想想自己孱弱的体质,还是算了。
真要再要来上几回,恐怕命都没了,精神突破有P用啊~
风沙一念转完,撑着双手坐起来,问道:“过去多久了?”
绘声的颅内还在嗡麻,浑身软绵绵的,不由自主的露出羞赧之色:“昨天一白天加上一整晚,现在快到中午了。”
风沙按按肚子:“难怪好饿。”
绘声啊了一声:“婢子让客栈熬了粥备下,这就去取来。”
转出房去,很快又回,小心翼翼地端着个木托盘,盘上搁着一钵粥和一个碗。
虽然仅是白粥,还是挺香甜的。
绘声依偎在旁边,持匙边吹边舀,似乎想喂。
风沙顺手接了过来,吹着热气呼噜噜吃完两碗。
绘声盛了第三碗,他才慢了下来,问道:“伏剑怎么样了?”
绘声答道:“她昨天下午来了一趟,今天凌晨也来了一趟,见您没醒,留了句一切顺利,又匆匆走了。”
风沙点了点头,喝了口粥。他也觉得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最主要的两件事他都安排好了,伏剑连下场推动都不必,只要时刻盯紧点,防止孟凡和柳艳弄出什么幺蛾子,应该没问题。
绘声又道:“那位花娘子昨天来过几次,都被我拦下了。我说您遇袭受了点轻伤,不方便见人。”
风沙嗯了一声:“你应对很好。”
花娘子本来就打算让孟凡通过三河帮找他麻烦,以此弄点骚动出来。他出去一趟受了伤,也在情理之中。
绘声想了想又道:“刚才出去取粥的时候,没看见对面房外香竹帮的人。”
风沙顿时停下舀粥,沉吟道:“你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绘声快去快回,回道:“包下的几个房间都是空的,随身东西都不在。下去问了掌柜和小二,他们说昨晚还送了饭,今早没有敲开门,并没有退房。”
风沙冷笑一声,继续喝粥。
看来柳艳昨晚已经动了,花娘子也跟着动起来。
白粥又喝完一碗,正揉肚子的时候,窗外传进骚动的声响。
绘声去到窗口俯望,使劲瞧了几眼,神情古怪的回道:“街上来了好多三河帮的人,持着武械冲进沿街商铺,好像在找什么人。我……我还看见了二小姐。”
“胡闹。”
风沙沉下脸:“你现在就下去,让她把人立刻撤走,把她给我叫上来。”
绘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急忙忙跑出门去。
过不多时,街上骚动声渐散渐远,又过一会儿,房门轻轻推开,绘声领着宫天霜转过屏风,近到床边。
宫天霜难得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小声道:“风少看起来气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风沙瞪了绘声一眼:“滚出去。”
肯定是这丫头露风说他病了。
绘声投给宫天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逃出去关门。
宫天霜腆着笑颜,挨上来问道:“风少怎么也来通山了?”
风沙斜眼道:“怎么,我去哪还要提前跟你说一声不成?”
宫天霜机灵的很,见风少跑来通山,就知道已经漏底,咬唇道:“霜儿知道闯祸了,要打要罚都随您,只是……只是风少能不能先帮霜儿找下人?”
风沙不动声色道:“找什么人?”
宫天霜才不信他不知道,讪笑道:“我……我在潭州救了一群被拐卖的女孩,把她们安置在通山,昨晚走时还好好的,今早一来,人全不见了。”
风沙哦了一声:“知道了。”
他越是平淡不发火,宫天霜心里越发毛,忍不住道:“记得小时候风少教师姐和我何为任侠,说是为身之所恶,成人之所急,就是要不顾一切地救困扶危。”
风沙愣了愣,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闯了祸不但理直气壮,居然还敢拿他的道理来堵他的嘴,转头盯着她,道了声“不错”。
宫天霜被他瞪着心里害怕,勉强壮起胆子:“拐卖女孩,伤天害理,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们落入深渊,惨遭欺凌?风少你说该不该救?”
风沙叹了口气:“该救。”
他总不能把这个小丫头往坏处教。
宫天霜顿时笑靥如花:“风少答应帮霜儿找人了?”
风沙心疼她,拿她实在没办法,心里鼓了几次火,竟连火星都燃不起,终于苦笑道:“我也没说不帮。”
宫天霜欢呼一声,扑来搂上他的颈子,撒娇道:“我就知道风少是好人。”
风沙的身子骨哪经得住这样一下,差点被勒得喘不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