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祠堂出来,穆二伯一家和穆爸爸一家回到祖屋和主宅。大伯一家和穆八公一家都回家里去了,主宅里没有外人。趁此机会,阿洋对二伯母大吐苦水:“妈,看看你儿子,是不是特别有男人味。”
小子有长进,这没两三天的功夫,说话竟然会拐弯抹角。二伯母虽然心疼儿子,然而嘴上却没有显示出来:“汗水味倒挺浓。”
大家不给面子地开始笑起来,阿洋自己也笑了,他本来就怕热,一热就出一身汗,身上能没有汗水味吗?
知道儿子心里真正想表达的意思,穆二伯不待他开口,直接切断他的幻想:“在这里好好干,多学点东西。表现好了,过年的时候,接你回家。否则的话,今天你和阿霞就待在这里,好好地陪你大伯一家祭祖。”
您的心就不能软一点吗,真要把我留在这里做免费的苦力?阿洋欲哭无泪:“爹啊,什么样才是表现好?您不知道,这几天我腿也跑断,腰也直不起来。”
能不能给他换个工作,别再继续做苦力。
穆二伯不管儿子的死活,反正阿洋每天干了哪些活,穆大伯都会打电话告诉他。不过是每天跟着五叔他们几个巡视滩涂地,清理下淤泥;或者帮忙挖几个螺,敲一点牡蛎。
这么芝麻绿豆点儿的小事,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诉苦。想得美。
阿文是第一次见到小舅子像非洲难民的惨状,有点于心不忍:“爸,要不,让阿洋换个工作试试。”
他可是知道那个小魔头一般的小姨子在这里有海鲜公司,让阿洋在那里帮忙收收钱,算算账,应该可以吧。”
然而,他的好心,换来妻子毫不留情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吧,要不是他的自制力强,差点叫出声来。只见阿溪正在冷目相视,仿佛在怪他帮倒忙。
作为阿洋的亲姐姐,阿溪觉得有必要再给弟弟上一下思想课:“阿洋,你现在就想出海吗?早点出海,早点晕船。晕多了也就习惯了。说不定,以后你再也会不晕船,挺好的。”
穆亦漾作为船主,马上表态:“阿洋哥哥,你什么时候想出船,随时跟穆八公说一声。”
出海,算了吧。阿洋宁愿天天跑断腿,也不肯到船上玩。每次穆亦漾带着家人坐游轮出海玩的时候,穆二伯一家有时也一起玩,可是,阿洋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谁让他严重晕船。
委屈的阿洋满腹心酸无处诉说,他伤心地控诉自家姐妹的冷血:“有你们这么做姐妹的吗。别人家的姐妹都是掏心掏肺地对自己的兄弟,你们倒好,一个个把兄弟往地狱里推。”
无语问苍天,为何他的小命这么苦,摊上一个无情的亲姐,三个冷血的堂妹。我那在天堂的大哥,想想,还是你对弟弟最好。你最多就是打我一顿,让我遭受肌肤之痛而已。这几个姐妹,却要折磨我的身心。
阿涟嚼着嘴里的虾米:“阿洋哥哥,下辈子记得投好胎。”
若不是看在大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份上,他又是二伯现在唯一儿子,阿涟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扶不上墙就算了,还整天惹事,让家人替他擦屁股。
大家一个个都不帮他说话,姐姐妹妹们是没指望的,他望着四个姐夫妹夫们,只见他们送给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再望一眼向来疼他的小婶,还是小婶好,只见穆妈妈温柔地看着他说:“阿洋,你老大不小,还不赶紧让你爸妈抱孙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就说嘛,整个家族,最聪明的人还是小婶。若是阿霞怀孕,爸妈肯定不会同意让儿媳呆在这个苦地方,绝对连夜将儿媳接回家照顾。阿霞又舍不得自己留在这里,到时,他就能沾媳妇的光,脱离苦海。
他激动飞过去,一屁股将穆亦漾给撞开,挨在穆妈妈身边,紧紧地搂住她,脑袋挨着她肩膊撒娇:“还是小婶最疼我。”
被挤到没地方坐,只能坐在大卫的大腿上,穆亦漾没好气地抡起胳膊揍人:“臭三哥,你不知道你屁股大吗,我都没地方坐。”
“你屁股才大,又圆又俏,最适合生养。你也抓紧时间吧,结婚都快一年,还不赶紧生娃娃。”
哎哟,半斤说八两,你在笑话谁呢?穆亦漾毫不示弱地揭短:“你先生了娃,再来教训我。”
“好男不和女斗。”
“你不是不想和我斗,而是你根本斗不过我。”
好吧,论起拳头大,算你赢。然而,阿洋又不甘心这么快就败阵下来,他仰起脖子,骄傲地说:“说不定,你嫂子的肚子里,现在已经怀了我的娃。你呢,现在肯定还没怀上。”
小漾这么年轻,不着急要小孩子。这点,他还是知道。
谁知,穆亦漾似笑非笑地大声反驳:“嫂子说你这几天累死累活,连亲热都顾不上。回家之后倒头就睡。”
我的妈啊,这对口无遮拦的两兄妹,阿霞的瓜子脸一下就红了。她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说到这事,她会害羞的好不好。幸好,一屋子都是成年人,以及3个听不懂话的小婴儿。
“你这丫头,跟大卫学坏了。”
无辜的大卫不明白,为何是他的错:“我没有教坏天使,天使哪里坏?”
谁说不坏,小漾没结婚之前,多可爱,性子又好,笑起来的时候,那种阳光灿烂天真无邪,那样的笑容才叫天使。现在呢,小魔头一个,连笑容都成了土匪般的痞笑。
阿洋摇着脑袋,装模作样的叹息:“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五十步笑百步,你还有脸说。”
穆二伯忍住想揍儿子的冲动,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向他讨债的。早知道,当初生了阿溪之后就不应该再继续生第三胎。
忙碌了一天之后,大家才离开穆家村。送走家人之后,阿洋粘着阿霞,百般讨好:“老婆,我们也赶紧休息吧。”
瞧他那副死相,阿霞明白他嘴里的休息是哪种休息。她没好气地揪着阿洋的耳朵:“怎么,想沾你儿子的光早日回家?”
这爹怎么当的啊,为了自己早日解脱这种劳碌的苦日子,才想着生儿子。我晕。
“不是,你看看。我这么大年纪的人,还没当爹。看看我朋友他们,一些早婚的,小孩都上初一了。”
“我才25岁,不着急当妈。”
“别啊,你看阿漪不也生了双胞胎嘛。”
哼,管你怎么说,阿霞一把推开他:“要生你自己生。”
“老婆,别说气话。我一个人怎么生啊。”
看到阿霞已经走回屋子,阿洋赶紧追上去。老婆一定要哄好,要不然,只靠他自己一个人的心思,可生不出小孩来。
接下来的几天,穆妈妈和穆爸爸除了帮忙看双胞胎外孙之外,就是帮忙穆亦漾打包行李。其实,准备的东西主要是一些礼物,这些礼物是送给杨家人和宁爷爷的。此外,就是穆亦漾经常用到的物品,甚至包括那条一直缠在腰上的软鞭,以及首饰甚至暗器等。
至于衣服嘛,带的不是很多。本来穆妈妈、阿涟和阿漪要准备几个大行李箱的,但是大卫的一句话就让她们打消这个念头。
“衣服到了京城再买就好,这些衣服,天使都穿过了。”
羡慕得阿涟和阿漪眼珠子都绿了,衣服穿过一次就不能穿了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每年都要准备三百六十五衣服?
看看诺大的一个衣帽间,几乎十分之九都是小妹的衣服,大卫的衣服只占了十分之一。
没结婚之前,小妹就有很多衣服,都是她们买的。结婚之后,小妹的衣服几乎没有重复穿过。也不知大卫是不是还身兼服装设计师,每天小妹穿的衣服,都是大卫亲自选的。这还不算,隔三差五的,就从米兰运衣服过来。
嫁给大卫,小妹一点也不吃亏。
为了日后方便出门,穆亦漾已经将老爷车和法拉利一起托运到京城。原本她选中悍马,只是被穆妈妈阻止。原因是住在二大爷那里,要注意方方面面的影响,低调一点比较好。选来选去,就选了一辆只有少数内行人才识货的老爷车。
原本打算开车自驾游到京城的计划,也被取消,直接坐飞机去。原因就是,穆家人生怕路痴的她不知迷到哪个旮旯去了。
反正这些天,忙前忙后的一直是外父外母以及两个姐姐,穆亦漾一点出门的意识都没有,她还是照样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早上起床晨练,陪大卫出门拍照游玩,陪小姥爷出门散步逛街,顺便逛到穆家庄喝茶逛逛,回家写字看书练功。日子过得无比逍遥快乐。
又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三点,会议室外边,阿穆鲁氏站在走廊前面,杨贞正在会议室与他人一起开会。
走廊的另一端出现大炮的身影,他快步走过来,贴近阿穆鲁氏耳边细声说着:“车都到了,已经开回家里。老爷子现在已经在机场接人,飞机半小时之后落地。”
老爷子怎么跑到机场,阿穆鲁氏惊讶地说:“老爷子不是在家时等小丫头吗?”
“原计划是这样。可是,护士说他在家里待不住,非要到机场。没办法,只有安排警卫陪他到那里。”
这个老爷子精神越来越好,不像以前那么沉闷。阿穆鲁氏点点头:“知道。阿宗也一起呢?”
本来只是安排杨宗接人,老爷子也去机场的话,应该是与杨宗一起吧。
大炮想到杨宗的打扮就想笑:“他今天穿得非常正式,西装领带。”
可能是上一次,杨宗到机场接人时,因为穿得太花俏,被穆亦漾调侃他刚从夏威夷回来。所以这回他才穿得这么正式。
两人才说不到两句话,会议室被打开。杨贞从里面走出来,他看到大炮站在那里,特意问起:“车到了?”
没头没尾的话,令杨贞身边的秘书有点诧异。什么车,上司要外出?他这个秘书怎么不知道。
大炮恭敬地回答:“是的。”
到了就好,车到了,人也快到了。杨贞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还着半小时。他转身往外走,秘书、阿穆鲁氏和大炮等人紧随其后。
才转了一个弯,斜对面那边看到杨厚的身影。杨贞停下来,叫了一声:“大哥。”
杨厚转身,看到后边的弟弟,他丢下身边的人,走向他:“老二,有事。”
“今天晚上我有饭局,你们先吃饭。”
自从杨贞转正之后,繁忙的工作让他几乎不分白天黑夜都要一直不停地上班上班再上班。杨厚了解二弟的不易:“好的,你忙。多吃菜,少喝酒。”
饭局,说得好吃,不过是从头到尾一直在不停地敬酒、说话,恐怕夹菜的功夫都没有。
准备离开之前,杨厚又问了一句:“孩子睡觉之前,你能回家了没?”
那丫头睡得特别早,估计杨贞今天晚上不一定能见到人。
“难说,今晚见不到,明天早餐肯定能一起吃。”
想想那丫头在家里也住了几晚,她的作息规律比老爷子还要准时,每天晚上九点半睡,第二天六点钟起床。自己的饭局不一定能结束得这么早。不过,没关系,丫头都住到家里来,而且还是长住的那种,还怕见不到人吗?
人山人海的机场里,大卫小心翼翼地将穆亦漾圈在怀里,避开来来往往的人潮。今天的人流,似乎比前几次要多得多。
从贵宾通道里出来之后,眼尖的穆亦漾就看到杨老爷子和杨宗站在那里,还有大刘和另外两个三十多岁的警卫。
“老爷爷。”
穆亦漾像小鸟一样飞向杨老爷子,老人家高兴地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哎哟,我的小囡囡。”
什么语调,发肉麻。杨宗觉得自己的鸡皮抖了一地,他与走过来的大卫击掌,撞胸:“好久不见。”
前段时间才见面的,不算久。大卫微微一笑:“今天有应酬?”
要不然,怎么穿得这么正式?白色西装深蓝色领带。
听到别人的夸奖,杨宗得意极了:“如何,帅吧。”
“帅,最帅的侍应生。”
得意不过三秒,又被穆亦漾一盘冷水泼过来。杨宗气得牙咬咬的:“小妹,积点口德。”
“宗哥,你去餐厅里可以注意观察。看看那里的侍应生是不是个个都是穿你这样的。”
如果领带变成黑色蝴蝶结,那就一模一样。
杨宗慢慢地回想着,好像小丫头说的也没错。唉,算了,不管自己自我打扮,在小丫头的眼里都是人模狗样的。他唯一听她称赞自己的着装打扮,还是自己穿军装的时候。
该不会,小丫头有军人情结?
大卫礼貌地用普通话问候:“老爷爷,你好。”
普通话对于大卫来说,那是无法攻克的难关。甚至在穆家人试着教他普通话时,他竟然想方设法逃避。于是,穆亦漾干脆让家人别为难自己的丈夫,放他一马。不会说普通话又怎样,反正他去哪里她都陪着他,就让她来做他的发言人好了。
“好好好,大家都好。”杨老爷子眉开眼笑,脸上发光,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机场太吵,我们回家吧。”
行李已经有人帮忙拿走,穆亦漾右手挽着杨老爷子,左手被大卫牵在手里,三人并排往前走。剩下杨宗一个走在后面:“你们三个,等等我啊。”
“你跟上来嘛,瞎嚷嚷个啥。这么大的爷们,还找不到回家的路?”
杨老爷子头也不回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杨宗差点被被绊倒。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小丫头才刚来,爷爷就把对自己的关注给转移。待丫头在家里扎根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估计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差别。
还没等走出机场,又碰到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蓝毛爹远远就看到杨老爷子一行人,他特意走过来与老人家打招呼:“老爷子,您好。”
“你好。”
杨老爷子笑眯眯的样子,和蔼可亲,与平时的呆板形象差别很大,令蓝毛的爹很不习惯。
当然,蓝毛爹可没有看漏杨老爷子身边的小美女和帅老外。我的天啊,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漂亮。他开玩笑地说:“囡囡比小仙女还要美几分。”
“谢谢您。您不仅长得帅,说话也动听。”穆亦漾毫不扭捏地接受他的奉承,后面的杨宗插话:“爱情的滋润嘛。”
孙子嘴颦,杨老爷子瞪着眼睛:“难怪你那么丑。”
除了大卫,大家都笑出声。杨宗觉得天雷滚滚,我招谁惹谁,说话随随便便都中招,不如当哑巴好啦,单身不是罪。
蓝毛爹觉得有趣:“阿宗,你啊,抓紧时间。”
“好好好,哪凉快我待哪去。”大卫自暴自弃地往前走,“谁让我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这话,可没人敢应。实际上,杨宗还真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因为,杨宗妈妈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在她小的时候,姥姥就去世。因此,杨宗有时候拿自己开涮,说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见他走远,蓝毛爹侧身让路:“不打扰你们,有空再聊。”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蓝毛爹问起身边的秘书:“看上去,这像什么架势?”
秘书谨慎地回答:“老爷子不会是特意来接人的吧。”
“看着像。老人家亲自来接小丫头,又不是第一回。”
小丫头最近来京城有点勤,要知道,以前杨家可没有这号人物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