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照片洗出来了, 彩色的西装婚纱照被装进相框里，摆在十年前那张夫妻军装照的旁边。
秦柔目光温柔地看向那张黑白照片，男人一身白军装, 英俊的容颜仍带着几分不成熟的少年意气, 他身旁的女人穿着身绿军装，两条漂亮的乌黑麻花辫垂落在胸前。
“真好啊！”她温柔地摩挲过照片上男人的面容, 过去的时光一一在她的面前浮现。
这么多年来, 他们家里的相册都快装满一个衣柜了，如今又增加了一本。
秦柔没好意思把婚纱照摆在楼下客厅里, 所以他俩的婚纱照都摆在二楼的房间, 几个孩子的房间里则摆上了夫妻俩穿婚纱西服跟孩子拍的全家福。
“能看看你们俩那天拍的照片吗？”
“我们想看看照片。”
……
虽然秦柔将婚纱照摆在房间里, 但是听说照片洗出来后，家属院不少家属都过来询问, 她们都想看看秦柔夫妻俩拍出来的婚纱照。
那日秦柔穿婚纱出去的画面太过轰动，好些人都去看了热闹, 还帮忙拿东西, 七嘴八舌恭喜两人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快乐。
这小秦也真不愧是大学生，一般人谁搞什么十周年结婚纪念日？
“你们夫妻俩可真会讲排场。”
“人陆参谋长夫妻俩当年也没摆婚酒吧？”
“现在日子好了，讲点排场怎么了？”
“秦嫂子, 快快快, 看看你们拍的照片！”
……
秦柔拿出那个大小相框给来围观的家属观看，李庆花连连赞叹：“小秦, 这十年来你好像都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漂亮, 哎不是, 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家属郭青梅道：“化了妆吧。”
“听说秦嫂子以前在文工团待过, 肯定擅长化妆, 咱们这些人化妆，也只会化成猴子屁股。”
“真漂亮啊，还有这珍珠！”
黄欣颖看着照片上的一对夫妻，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或许是因为早已经看了他俩十年了，这一丝羡慕倒也不算浓烈。
黄老师撩了下鬓角的头发，炫耀道：“我们家老张拍得好看吧？”
“黄嫂子你们家老张太会拍照了！”
“把人拍得真好看，下次能不能也帮我家拍全家福啊？”
“得看他有没有时间。”
……
“秦嫂子，你这婚纱能不能借给我穿一次，我也想跟我家那个拍照。”郭青梅忍不住开口道。
她见着人家的婚纱照，着实艳羡的很，这蓝天白云沙滩上的婚纱照片未免也太漂亮了，她想着自己跟秦柔的身形差不多，或许……那件婚纱也能穿在她的身上。
借衣服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放在以前的年代，借衣服穿也不过是件平常的事。
“我们俩的身形差不多，我不会弄坏的，小秦嫂子，你就借给我穿穿吧。”
秦柔一听见人家开口借婚纱，她想也没想便下意识拒绝了：“不行，这件衣服不外借。”
这套婚纱的意义非凡，秦柔并不想让它穿在别人的身上，也不想因为好心借给别人，而闹出一肚子火气。
借一次借了，第二次借不借？最后好好的一件衣服变得破破烂烂，怄气的还是自己。
秦柔可不想自己好好的一个十周年纪念日最后闹得不愉快。
“不过就是借一件衣服穿穿么，这么一件小事，秦嫂子，您就帮帮忙。”
“我和我家的结婚也结的仓促，婚礼都没办，就到了这岛上，现在想补补……”
“秦嫂子，您别那么狠心，你这照片已经拍出来了，衣服就借给我穿一次吧，我保证爱惜它。”
秦柔笑笑摇头：“说再多我也不会借的，衣服是我男人送的，对我的意义非凡，我不想它穿在别的女人身上，希望你能理解。”
郭青梅道：“不过就是穿一次嘛，秦嫂子你就大方一点。”
“你别强人所难了。”李庆花开口道：“这么好的一件衣服，你要是把人家衣服搞坏了怎么办？最后弄得不愉快，人家十年才弄这么一回，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放谁身上谁愿意借啊，要我，我也不借。”
郭青梅见状立刻道：“不借就不借么，等我家里的珍珠养殖厂赚钱了，我也去国外买一套婚纱，照样戴珍珠。”
“郭青梅，你家也开了个珍珠养殖厂？跟秦嫂子家的一样啊？”
“对，叫做桂柔珍珠养殖厂，是我一个家里老表开的，他以前还是试验站的研究人员呢，就是养出珍珠王的那个。”
“我这个桂生老表他懂技术，咱们家里都出钱来支持他开厂子，肯定能赚不少钱。”
“你那个珍珠养殖厂还招人不？”
……
郭青梅几个人从陆家出去了，看着她们几个离开的背影，黄欣颖忍不住道：“真是个学人精。”
李庆花道：“黄老师你说得对啊！”
黄欣颖：“……”
作为一个老师，老师的日常学习是学人精吗？
“小秦，可真有好多人学你一样开珍珠养殖厂呢。”
“对啊，何止有什么桂柔养殖厂，还有美柔飘柔，噗——还有虾柔养殖厂。”
临水的珍珠养殖厂遍地开花，秦柔当然知道有不少人都像她一样开了珍珠养殖厂，但这也是件极其寻常的事情，只要有赚钱的门路，大家都一脑门的钻进来。
家属院里除了郭青梅，或许还有别的家属也去掺和了珍珠养殖厂。
刚才郭青梅口中的桂柔珍珠养殖厂，似乎是之前试验站那个叫张桂生的研究员辞职开办的珍珠养殖厂，这个张桂生秦柔也眼熟。
他并不怎么喜欢珍珠养殖，之前说是来他们厂子里指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不看好秦柔的珍珠养殖厂，后来一见这珍珠赚了钱，立刻动心，找家里筹钱在岛上开珍珠厂。
人家的事情，秦柔也没兴趣管。
“这么多珍珠厂啊？这往后一年要养出多少珍珠？指不定以后在岛上咱们都能戴上珍珠。”
秦柔笑道：“说不准，都说物以稀为贵，等到产量高了，或许价格真得下来。”
再往后几十年，他们国家成了珍珠大国，国内的普通珍珠价格的确不贵，一些国内便宜的珍珠项链，拿去稀缺珍珠的国度，还能被当成是奢侈品呢。
“等便宜了，咱们也来买几串珍珠来戴戴。”
*
从陆家回去，黄欣颖想起自己在陆家见过的照片，想起那俊男美女搭配的婚纱照，心中羡慕的情绪又翻腾起来。
那是自家老张拍的照片，她见老张穿了那么多的军装，还没怎么见他正正经经穿个西装呢。
这会儿再不穿穿，指不定以后后脑勺都要没毛了。
黄欣颖：“……”
婚纱买不了，给老张买套西装倒也不错，到时候让隔壁的小秦帮忙拍拍照，他们俩的十周年结婚……那都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
张城北在心里唉声叹气，他都不愿意去看自己的杰作，简直心都要在滴血啊，他学了这么久的照相摄影技术，难不成是为了给隔壁夫妻俩拍婚纱照吗？
他咬了咬唇，这几天都羡慕地睡不着觉了。
隔壁夫妻俩一回来，就激起他爱学习的热情。
“媳妇儿，你想不想去拍那照片？”张城北思来想去，还是得问问自家媳妇儿的意见。
“拍婚纱照？咱们都多大岁数了，还拍这个？”
张城北十分怨念：“再不拍我头发都快没了。”
他叹了一口气：“隔壁的老陆姿色正艳，三十的男人一朵花，旁边的老张容颜逐渐凋零，若再不把握住这青春，时光可不再重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欣颖：“……你是不是偷看了我很多言情小说。”
这几年来小说解禁，各类小说大量涌向市场，黄老师又找回了自己少女时候的情怀，买了无数言情小说充斥自家的书架。
这会儿的书便宜啊，她甚至还惦念着专门弄一间屋子来存书。
家里的孩子渐渐地长大，三有都快四岁了，清闲下来的黄欣颖喜欢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茅草伞下，泡上一壶茶，静静低头看小说。
很多时候，她都会回忆起十年前在隔壁茅草伞下看小说的秦柔。
黄老师在心里想道：我才不是学人精，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在树下看小说了，现在只不过多了一杯茶而已。
绝不是向小茶精看齐。
“看了又怎么样了？你就不准我多点风花雪月的情怀吗？”
“算了吧，咱们年纪大了，没必要拍了，以后给你儿子儿媳妇儿拍吧。”
张城北：“……凭什么我就不能拍啊？”
张城北气闷，心想他当初为什么想不开学什么摄影拍照，他把技术学得那么厉害有什么用？结果是给人家拍照，自己还捞不到好处。
白瞎了！！！
张城北暗自筹谋着要不要去跟陆琰打听怎么买婚纱和西装，在他头顶无毛之前争取留下几张英俊的照片。
*
“时间真快啊，你们都结婚十年了。”秦柔的姐姐秦棉看着妹妹妹夫两人的婚纱照感慨了一声。
她看着照片上妹妹穿着的那件华美婚纱，登时喜欢不已。
“阿姐，你也想跟姐夫拍吗？”秦柔觉得就这岛上的海湾沙滩不用来拍婚纱照实在太浪费了。
秦棉摇摇头：“我这都多大年纪了……”
“能有多大年纪？再大的年纪，不也还能穿吗？”
“姐，你喜欢这件婚纱吗？”这衣服如果是给别人穿，秦柔舍不得，但是给亲姐姐，那就没问题了。
秦棉犹豫道：“我就是……我想自己亲手做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