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桥上,楚格整理一下混乱的脑子,看着那天他和清浅立过的地方,好像现在还是那刻,只是那刻陪在别人身边的人,现在立在她的旁边。
“夜澜,你摘花的那天晚上,我也曾在这里待过,看见你和清浅在那边散步,你们看上去很般配,她也很喜欢你,我感觉挺合适的。”
这个陈述事实似的话题再次引起他的不满,褪去了温和,浑身冷气四溢,仿佛楚格再说下去她就完了一样,可是楚格偏偏不怕他,继续说
“你撩了人家的心,不准备负责任?真心不可辜负,你懂吗?”
“责任?你负责任了吗?你懂真心不可辜负,又何必辜负?”
楚格哑口无言,不是她质问他吗?怎么反被逼问,还逼的她心慌意乱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负什么责任?我没有撩你,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而已,也都是自愿的,扯平了!”
身子一侧不想看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好像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真正大逆不道的话,还没开始说呢。契雨舞问她可明白,她点点头,不是敷衍,是真的明白!
“你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之间是交易吗?扯的平吗?你又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已经变回了那个霸气的夜澜,不是这些天病怏怏软弱的语调,他肯定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侵犯,是尊严或者心灵,楚格只感觉他们之间气氛变了,眼睛注视着水面微微波纹,带他上来就是摊牌的,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夜澜,我说了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甚至是很讨厌!以前你封了我的内力,我迫不得已才留在你身边,现在不需要了,你身体也快好了,你有你的事要办,我有我的路要走,咱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行吗?”
各生欢喜,各自安好!
这是她最低的祈求!他却不允许,一把拉过她,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想通过它看见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楚格,本座只想撩你的心,可是你的心太难撩,总是反复,所以本座不想撩了,但是你也别想离开本座身边,你答应要给本座生孩子,孩子没生出来,哪也别想去!”
她抬手打掉胳膊上的钳制,生孩子不是砝码,不该在此刻提出来,不该用这种语气。
“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何必限于我一个?我们永远生不出孩子的,我就没准备给你生,你不知道吗?”
她抬手给他看,手心里是几粒药丸,他眉头一皱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打翻了她的手,黑色的圆粒掉在地上顺着下坡滚远了。楚格毫不在意,无视他滔天怒火,这次真的生气了,眼睛仿佛蓝色的大海一样璀璨,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生气也没有用,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不会给你生,也不会留你在身边,……”
他没打断她的话,她自己说不下去了,终归不是狠心的人,他是真的想和她生孩子,从来没有做过防备,也没有提过吃药的事,现在却被她恶意伤害,她觉得自己有点坏,是很坏!
“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出来一趟发生了什么?”
他上来拉她,似乎又妥协了,楚格没动,他自己上前一步贴上她,抱她入怀,像认错的孩子,像犯错后在讨好主人的猫。
“刚刚那些事情本座就当没发生,你不要再闹了,如果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你说出来,我可以改,只要……”
“你不需要这样,怎么改我也不会留在你身边的,我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现在我能办到的事,又何必麻烦你,我对你……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会怕他生气影响伤口恢复吗,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好,越是这样她才越要离他远一点,反正有人会照顾他,他也不排斥对方,这样不是最开始的打算吗?一阵沉默,他缓缓开了口
“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本座不着急,这些年都等了,不在乎再等下去,你不用感到抱歉和负担,本座喜欢你就行了。”
这些委曲求全的话,让楚格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她的原则是嘴巴解决不了的事,用拳头,打到对方服为止,可是现在她下不去手。
用力推开他,楚格倒退几步,板起脸做出一副绝情厌烦的样子,让他看的蹙起眉头,路灯昏黄透在他身上,柔和又温暖,如果她不说这些,他还拉着她的手,顺着她的意走,仿佛走到哪都行。
“夜澜,你知道你留不住我的,咱们好聚好散,何必非要翻脸,说那些无情的话?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喜欢才行,我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强求?你这样是自私懂不懂?”
很久以前他放手了,因为她说了嫌弃两个字,把他所有幻想打灭了,也可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敢相信!现在他敢相信了,敢死缠烂打了!可是她承担不起了。
“你说本座自私?”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哑,仿佛没有力气,仿佛心疼难忍,连一向挺拔的身躯都微微向前探着,还抬手扶在了桥栏杆上,楚格硬起心肠没管他,长痛不如短痛,已经这样就坚持到底。
“你把我往别人身边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这样不是自私吗?既然你说我自私,本座就称你的心,如果你离开本座一天,我就切谷焰烈一根手指,十天以后剁他一条手臂……”
“夜澜,你混蛋!”
楚格指他的手都是抖的,第一次感觉他可怕,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是你逼我的!本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顺了你的心,即便他该死!是你非要如此,你该再等等,等他到了一个我不想费力去找的地方,你才做这一切,可是你迫不及待想离开本座。”
他一把拉过她,捏着她的脸逼她正视他,语气严厉又冰冷,楚格感觉不该和他废话,直接走了就行,不然就不会有这些误会,还把谷焰烈牵扯进来了。
“夜澜,你放了他吧!他不会再害人了,我已经废了他的功力,他以后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存在,你何必多造杀孽?”
“如果所有过错都可以一坛酒了事,用一场假死便将一切翻篇,那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可言?你不该这样做,更不该隐瞒本座,最不该的是以为自己可以随随便便离开我。我早告诉你了,本座的床不是那么好上的,你现在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才没敢告诉他,他也知道她要做的事,才一切都让她自己安排,或许还有交待,让他的人看见什么异常就当没看见,是不是?
原来全程自己是个小丑,他是观众,冷眼旁观着一切,封棺前,还没等她表示,他一个转身就带走了所有人,让她和谷焰烈单独待这最后的时光,她当时只是觉得他体贴,原来体贴过了头。
他知道棺木一钉,谷焰烈就只能真的去死了,知道那是她救他的最后机会,所以他走了,回来后看也没看一眼,直接下令封棺,即便里面只是她用障眼法幻化出的一个影子。
“我以为是侥幸,原来是你的成全。为什么不成全到底?救他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那酒里有药他也根本不知道,你放了他吧,这是我欠楚格的,我求你,……”
“我要你爱我,不要你求我……”
他抵着她的头,声音低缓,说的更像在求人,楚格听的眼框湿润,一边是谷焰烈,一边是他,如果她留下来,才是害了他。如果她不留,或许他也不会像说的那样对待谷焰烈,切他手指剁他胳膊的。
“爱一个处处威胁自己的人吗?把自己当猴耍的人吗?你会吗?”
她一把推开他,用了很大的决心和力气,他没防备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灯杆上面才顿下来,楚格才发现自己用了内力,慌忙移开眼睛,压下想扑过去查看的想法,转身就走。
“该说的都说了,随便你怎么对待谷焰烈,像你说的那样,他活该!”
说完抬腿就跑,几步就已经飞身而起,像燕子划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没有追来,只说:
“紫陌清浅,你会后悔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喊这个名字,她只觉得他在威胁自己,是想用谷焰烈吗?
一口气离开很远,忽然不知道接下来去哪,停在一处屋脊上,坐了很久,久到往常这个时间都和夜澜一起躺床上了,他受伤这些天早睡早起很规律,可能他自己也想早点好,即便这样也没有上次恢复的快,甚至没感觉什么效果,现在又被她气的更严重了,看上去很不好。
身下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很热闹,她低头扫了一眼,原来是正在办喜事,院子里到处贴着红红的喜字,明天该是欢欢喜喜迎新娘了。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十年久旱逢甘霖,万里他乡遇故知!她今天坐在这里还沾了一点喜气,只是这喜气让她心浮气躁,她起身离了那房顶,觉得自己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