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见什么天籁之音,她盼着他走,可是抱着她他还怎么走?这重重围困他会把命丢这的,她没法问他,也没法赶他,推他的手毫无作用,他也没理她的心不甘情不愿,抱着他一用力便跃了起来,几个飞身就要出了院子,他一边躲避身后攻击,一边护着她,翻过院墙落在地上,身后的大门被紧紧关闭,那个院子被封死了,里面的人都被困住了。
她看了看外面涌过来的人山人海,心里担忧刚出虎穴又如狼窝,还不如不出来,这些人手里弓箭晃的她心惊胆战,刚回过身去推身边的人让他赶紧逃,就见他向着涌过来的冷冷喊了声:
“一个不留!”
她被拉走了,拉她的那只手刚刚杀了很多人,为了诱敌为了拖延时间,他差点把自己的命陷在里面。
可是她怎么感觉她才是最大的诱饵?是不是别人用她来引诱夜澜,夜澜又反其道而行,用她来引诱那些自寻死路的人。
她到底是不是火烧军营,窜敌卖国的卖国贼楚格?夜澜到底是真的失踪还是像夜軒这样,故意诱敌的?
那披弓箭手一个飞身上了院墙,那些泛着荧光的箭如雨一样落进院子,她只看见几个将领飞身而出,又被夜軒还是夜澜的人飞起将其一脚踹下,里面惨叫连连,她不敢想像,那个她感觉无比温馨的她和夜澜的营帐,此刻是什么样?
打仗是怎么变成自相残杀的,她不知道,只知道真实的发生了,如果她相信夜澜,可以认为有人想杀他,可能是天狼的人,可能是溯望安插在天狼的人。
如果她不相信夜澜,可以认为他出卖天狼,或者她出卖天狼,引起天狼对他们的围剿。
她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卖国,也不相信夜澜会做这种事,所以那个院子里死的人都该死,他们想害夜澜,就该死!
这只手一直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甩都甩不掉,甩了几次惹他斥责一句:
“别闹!”
她什么也没闹,就是觉得安全了,该放开她了,不知道往哪里走,是不是见夜澜去,他是不是也躲在哪里,等着突然出来给她个意外?
甩不开她就不走了,他回身看着她,看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见他眉头紧皱,灯笼飘忽的光给他面庞投下阴影,他紧抿薄唇看着她,最后问道:
“楚格,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他封了你的内力,又没封你的嘴巴。”
谁封了她的内力?她有内力?可能看出她的表情异常,他恍然的闭了嘴,伸手拉起她就走
“这里不安全,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等着他,我会把他安全的找回来,完好无损的交给你!”
这次她真的相信他的话了,不是骗她的,夜澜真的中埋伏了,他身上有伤呢。脚步虚浮,磕磕碰碰,她被抱上一匹白马,他一个翻身上来,扬鞭催马一路狂奔,不久来到一处山脚下。
早霞染红半边天,她仰头看了看,高耸陡峭的悬崖,上面挂着瀑布,一路蜿蜒而上的窄梯,她一步步上来,走到半道她不愿意走了,她不想等,她想和他一起去找夜澜。
身后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出声安慰:
“不要怕,这里只有一条路能上来,我派人守着没有人能攻上来的。你安心的住着,他回来后会来找你,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风景挺好的,你会喜欢的。”
她不是嫌弃这里,是想和他一起走,所以她挎上他的胳膊,死活不松,他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很危险!你不能去,万一有意外他会收了我的。”
她不管,看过他护自己的样子,相信他会保护她,也知道他怕弄疼她,可是她不怕弄疼他,死死抱着他的胳膊拽着他的手不松开,他无奈只能妥协,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继续赶路,只是这次换了方向变成下山。
又骑上那匹白马,现在天亮了她才发现这是夜澜的马,心里没来由一阵担忧,他连马都离了身,是不是用不上它了?他被抓了吗?
她指了指它,想知道它为什么没有陪在夜澜身边?身后的人看了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给她,她展开眼睛就湿了,早上她给他穿上的外衣就是这种布料,银灰色底带着暗云纹,早上干净整洁带着芳香,现在满是血,上面还用血写了几个字:快回去救她!
“这布是系在马僵绳上的,我们兵分两路夹击,原本这是最后一战,此后溯望将翻不起花浪,可是他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只有它自己狂奔回来,我猜一定是出了内鬼路线被敌方提前获知,他们中埋伏了,我担心你的安危便回来找你了,不过已经派人去了战场支援,希望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
看着手里的布,这字即便是用手指用血匆匆忙忙写的,她也认识,只是这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夜軒带人杀回来救她,可是她情愿他带人去救夜澜。
她抱着那块布摇摇头,她不相信他会有事,他答应回来带她去个地方,她也答应给他生孩子,现在什么都没兑现呢,他怎么可以死呢?
可是他若没死怎么不回来救她?但凡有一点希望他也一定会回来救她的,这是她对他的信任,所以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当他们立在那片战场时,她的眼睛已经一路哭来红肿酸涩的睁不开了,可是她还是努力在满地尸体里寻找他的影子。
夜軒看不过,来拉她,企图带她出去,她不听不顾他的阻拦,总觉得下一个会看见他,又不想看见他。最后她被夜軒一把扛起出了战场。
“这死的一大半都是溯望的人,夜澜的人还有很多下落不明,可能被抓了,或者别的原因,你不要着急,一定会找到他们的,只要他们没死。”
她不相信那么多人没死时会束手就擒,夜澜肯定不会的,除非迫不得已,无力反抗,若已经那样,活着的希望很渺茫……
脸上是怎么擦也擦不完的眼泪,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还残留一点余晖,她坐在山坡上望着望着仿佛看见夜澜的身影从那边向她飞来,向她伸着手,她伸手去迎接他,等着他来拉她的手,可是她的手却被旁边的夜軒抬手拉住了,他心疼又不敢相信的问:
“你怎么了?”
眼前那个身负戎装的男人不见了,笑容不见了,伸出的手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连天边的一抹余晖也落尽了,世界灰暗一片,黑暗就要一点点笼罩下来,她看着看着,脑子里疼痛难忍。
夜軒拉住她伸出的那只手后就没松开,像怕他一松她就跑了,就疯了一样,她头疼想抽回手来按按头,他终于松了,可是迟了,她眼前一点点暗下去,直到倒下,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传来几声夜軒喊她的声音,她躺在他怀里,最后失去意识,她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风从脸上吹过,鼻端是熟悉的香味,她动了动手指,手便被一只手握住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她清浅。
清浅是夜澜会喊的,其余的人都会喊她楚格,所以她没睁眼,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用力握了一下手里的手指,睁开眼睛看见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睁开眼睛能看见他回来就是最好的事,只是怎么她睡一觉,他就如此苍白憔悴了?右边的脸颊上还有一道青紫的伤痕,像被鞭子抽到了一样,她起来去摸他的脸,又怕碰疼他,他却摇摇头
“不疼!”
说完便紧紧抱着她,她才发现他的身上还缠着绷带,白色里衣透着里面的纱布,她掀开他的衣服一点点检查,只是被眼泪糊了眼怎么也看不清,只看见纱布上红色的血迹,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滴在他白色衣服上,成了灰色的印记。
俯在他怀里低声痛哭,想告诉他的话无法用语言表达,他捧起她的脸吻她,告诉她已经不疼了,然后蹭了一下她的鼻子问:
“小懒猪你睡两天了,肚子饿不饿?”
知道他转移话题,她摇摇头破涕为笑成全他,本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哭多不吉利,便下了床,扫了眼房间,很陌生,他在旁边给她解惑
“这房子你来过!”
他说着拉她出去,到了外面发现离天那么近,白云好像就在眼前,她反应过来是那个带瀑布的高山,夜軒带她来过。
想起这就想起他失踪的事,当时的她感觉她的天空要踏了,现在看着他,觉得有些事就当不知道也好,忘了不好的事,真的就可以过的更开心。
“我说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你喜欢这里吗?”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所红色的阁楼,目光深沉点点头,露出真心的笑容,如果可以她想和他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被他抱在怀里看着天边云卷云舒,看着鸟群展翅飞过,看着落日一点点消失,最后星空覆盖苍茫大地,他说还以为她不要他了,要一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