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梦寻打发了风希南后,那个大夫动作利落的解开了纱布,她吃惊的发现,伤口已经快好了。
不知是她的体质原因,还是他们的药厉害,如此下去,她也就再换一次药,大夫就不用来了,所以梦寻机会有限,她问大夫:
“大夫,你有多久没回斑斓界了?”
他看了看梦寻,见她眼眸纯净,唇角带着笑意,满含期待,他也笑了笑。
“没多久,前几天还回去给帝君取药……,好了!注意别拿重物。”
梦寻笑眯眯看着他,看他收起瓶瓶罐罐放进药箱,她也帮着往里拿。
“钰澜的毒这样压制也不是办法,可是毒皇死了,这天下怕是没有人能解帝君的毒了,大夫,你知道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她委屈巴巴说了一通,眼圈红红的,似乎想痛哭一场,老大夫手上工作顿了一下,开了口:
“暂时只能压制,别动气和内力,可以拖三四个月,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在那之前如果还没有配到解药,恐怕……”
恐怕什么不需要明说!梦寻脸色一瞬间苍白,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也很害怕,可是钰澜不想我担心,我也不敢乱问他,你千万替我保密,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问。”
梦寻声音低缓有气无力,不是装模作样给他看,说的也都是真心话。他点点头,似乎很感动,收好东西离开了,也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
毕竟合欢树下那一幕,看见的人不少,那时很少见到的情景,一百年都难得一见。帝君又不顾病体急匆匆赶去武铭的地牢救她,觉得这女子知道什么都不过分,合情合理。
他走了,梦寻通红的眼睛酸涩难受,刚刚亦真亦假,问了一些废话,现在这些事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所以问的那些,说的那些都是废话!可她就是想知道,就是想确定!
确定了,心却空了。风希南不让她问,以为自己要打听夜澜的事,确实是在打听夜澜的事。
可是这个夜澜,已经不是她的那个夜澜!更要命的是,这个那个都要失去了。
不久风希南回来了,知道钰澜封印她内力的事情,转身去质问他,却把钰澜质问到她房间去了。
把她骂了一顿,也没有给她解封印,她失魂落魄,两天没吃饭,他又去了。
那天她把裁衣服的案子备好了,剪刀很锋利,针线也很顺手,布料也很好看,也已经摆放好,就等着画好尺寸,下剪刀,一剪剪,剪出他的轮廓,一针针,缝出他的身形。
梦寻放下剪刀,那布上没有画线,她没有夜澜的尺寸,不知道从哪开始下剪子。
正发愣,一串脚步声响起,她眼眸动了动,坐在桌边没有起来,想他来的真是凑巧!
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人,进门后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一双长腿立在她的面前,梦寻才扯出一丝笑,从手里的图纸上抬头。
“帝君,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听说你想死,过来看看死了没。”
梦寻无奈的笑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活的好好的。”
说着过去揭他脸上的面具,被他抓住了手腕,梦寻笑意不减开口问:
“帝君既然来了,梦寻有一事相求,请帝君成全。”
他眼神一闪,似乎还不适应她突然的转变,梦寻抽回了手,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等着他回答,帮,或者不帮。
“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曾经允诺一个人要给他做衣服,一直没有兑现,我现在闲来无事,想把这个承诺补了,他和帝君身材差不多,我想借用一下你的身体,量一下尺寸,你……”
“没空!”
他说完转头就走,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梦寻快他一步跑过去堵住了门,手臂一伸拦下了他。
“占不了你多少时间,助人为乐!我这辈子只给他做一件衣服,帝君如果不帮这个忙,将会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梦寻知道了他的身份,明白了他的处境,他不说穿,她就陪他演!
演也不会太久,他时间有限,他的计划不会拖太久不实施。
待他一声令下灭了敌贼,马蹄踏踏收了江山,就该霸王柔情收他的美人了,她也该吃了那药干干净净消失了。
不是梦寻要把他想太坏,她觉得他那天如此生气,是因为她没事找事,破坏了这具身体,毕竟以后是那个女子的。他封她的内力,就是让她老老实实呆着,免得她又闯祸。
梦寻的祈求没有得到回答,却被他手一伸拉了过去,揽着腰往里走,她都没想到对方突然就同意了。
“既然如此,就速战速决!”
说完长臂一伸,准备好了,低垂眉眼望着还在发愣的人,梦寻对上他的视线赶忙拿起一旁的尺子。
先从哪里开始,她都不知道,从来没有给别人量过,转到他身后,不敢一直在他的眉眼下,梦寻怕控制不住情绪,暴露了。
手臂一点点圈上他的腰,这个抱了无数次的腰,现在竟然不敢碰了,就因为他戴个面具,换个身份吗?
梦寻知道,自那天他用那些孩子的鬼魂逼她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可能也知道,这么久以来,像个陌生人一样。
风希南是他安排来保护,监视,陪伴,什么都行,反正一定是他让来的。可能是因为夜澜身边的人不方便出现,需要钰澜身边的人出马,这样她不会排斥,别人也不会怀疑,风希南还有一个强大的身份做靠山,他们之间还有前缘,他“死”也放心。
那天在武铭府里,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取下了面具,她当时被那张脸骗了,怎么就没想明白呢?城墙上,他独自一人上来,是怕别人来,伤到她吗?
他飞身下来救自己,说要留着命好利用,确实是利用,不过是用来唤回那个女子!
“量好了吗?”
突然一声询问,梦寻才发现,手还环在他的腰上,赶忙看了看尺寸收回了手。
这个肩膀太高大,她丈量不过来,需要一点点进行,她却要像陌生人一样,小心碰触,以免越了雷池。
他现在是神秘莫测呼风唤雨的斑斓界帝君,不是那个杀伐果决冷酷威严的妖族帝君,更不是她心里那个温柔痴情到几乎绝种的夜澜。
当时不知道他的棋盘上,临渊玉和武铭的终点在哪,可一定不得善终了,没想到武铭说死就死了,辛夷国说败就要败了。
梦寻笑笑摇摇头,自己关心的有点多,不得善终的,不是还有自己吗?
那天她磨磨唧唧引起他的不耐烦,问她:
“你这样要量到什么时候?本座还有事要处理。”
“知道了!”
他的催促让梦寻发现,他们之间最甜蜜的时刻就是赶路的那些天,那时他走的路,说的话,也另有目的,可是那时梦寻不知道,也可以说成自欺欺人,难得糊涂,她高兴!
现在不高兴了,自己欺骗不了自己了。可是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演。
挤出一丝笑,转到他面前,抬手去量他的衣领,他们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他眼眸深邃像深渊睨视着她,梦寻在里面看见的影子,像淹死在里面的自己,永远走不出来了。
一愣神,他收回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似乎也是像梦寻一样情不自禁,低头来亲她,她没躲,手还环在他的脖子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他一个侧身按在了身后的案子上。
他亲够了,看了一会起身离开,顺带将她也拉了起来,梦寻愣愣没说话,看他抬手整理好她弄乱的衣衫发丝,一切都顺理成章,仿佛天经地义。
可是最近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该发生这一切,他也不准备开口解释,而梦寻准备开口追问:
“帝君怎么会是如此不分轻重的人呢?你明明知道我和夜澜的关系,还如此待我,虽然我们是阶下囚,也是有尊严的。”
梦寻说着见他一点点冷了脸,说完他又倾身过来亲她,似乎故意和她做对,梦寻知道他就是这样,不容许别人忤逆他,可自己从来不怕他。
身子一转,避了过去,却被他拉了回来。
“你和夜澜的关系?你们什么关系?”
梦寻眼角余光去看他,对方眼眸带着轻嘲,唇角带着呲笑,好像他真的不是夜澜一样。
或者她在胡说八道,他和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一样。
不就是刺激人吗?她也会!唇角一勾,梦寻笑逐颜开。
“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冷酷无情,霸道蛮横,我早就烦他了,他还妄想用我的身体,召唤回他以前的女人,从来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我杀他都情有可原,帝君,你说是不是?”
他抿了下唇角,轻呲一声,不知道笑谁,她又接着说:
“我想救他不过是给过去做个了结,什么为他报仇替他守护江山,不过一个幌子,我本来就是爱管闲事的人”
“不过帝君别生我的气行吗?我不是和你作对,以后也不敢了,你不是要我留在你身边吗?我觉得他已经不要我了,我没必要做贞洁烈女,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