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段庆变得更难看的脸色,君怀瑾继续说,“你们家前些日子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他语速极缓,一字一顿,“见了血的事?”
段庆忙否认,“没有!绝无此事。”话音未落旁边的段贺便打断他,“有的,有一件事。”他没注意到段庆投过来的眼神,只当他是忘记了,“震远镖局不是死了十几个镖师!”
段庆在心中暗骂一句蠢货。
震远镖局的事岂是能轻易对外人说的?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镖局那些人,将此事揭过去。
瞒着还来不及,他竟然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镖师死于走镖路上那只能怪他们武艺不精,气运不佳,怪不到他们身上。
但问题是那批镖并非什么见得光的东西——那是他们早些年以老爷子的名义偷偷受的贿。
这两年手头紧了,燕都这边越来越不把他们段家宗族当回事了,这才从京中私运过来好让他们继续享受富贵生活。要知道新皇登基之前才肃清过应天府官场。
若这批镖被人知晓来源宣扬出去,他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段贺已经开了口。
段庆只好避重就轻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日子震远镖局替我们押了趟镖,谁知已进了燕都地界却出了意外,十二名镖师无一生还。”
“被劫镖了?”
“不知道。”
“不知道?”君怀瑾佯装好奇,“杀害走镖路上的镖师,不为劫镖是为什么?”
“怪就怪在镖没被劫,官府原封不动将镖还了回来。”说起来还亏得老爷子在燕都有几分薄面,薛明章未细查追究镖车更未扣押,直接就派人送来了段家。
段庆一脸无奈。
“可说到底此事也怨不得我们呀!镖局开门做生意,这是他们的营生,就算见了血丢了命也怪不得我们吧!”
话虽如此,但这样说未免显得冷漠。
“按理说这走镖路线该极为隐秘,对方如何能提前知晓埋伏?”君怀瑾依旧是那副好奇宝宝模样。
看在段庆眼里没有一丁点坏心思,“莫非是有人透露出去的?”
“不可能!”
段庆语气笃定,“走镖路线除了我没人知道。”就连段贺他都没提前告知,就怕他喝多了说出去,“镖局那边是我提前一日亲自登门亲口告知的路线。”
“因为有几处不合理的地方,路途比较难走,还商讨了好几个时辰。”
次日天未亮震远镖局的镖师们就出发了,前前后后根本没有探听的机会啊!所以段庆坚定路线不可能泄露出去。
瞧他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君怀瑾若有所思,“会不会是你无意中说了什么,叫有心人猜到了?”
段庆依旧斩钉截铁的否定,“这件事我十分谨慎,就连那日去镖局还是挑的城西那条人少的路。”
“路上倒是碰见了熟人,不过只打了招呼没说几句话。”
旁边段贺顺口接了话,“大哥在城西有何熟人?”要知道燕都的达官显贵都住在城南,城西那边都是一些不入流之人的住所。
“就铁叔。”
段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没再追问下去。
从段家出来,君怀瑾瞧了眼始终不置一词的余幼容,“依陆爷之见,段庆的话可不可信?”
“他没必要说谎。”
镖丢了损失最大的是段家,所以段庆没理由泄露走镖路线,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小心谨慎。
“那——”
说话间,独自打探消息的萧炎来了。
“陆爷,公子,府衙那边已查到墓地死者身份,还找到了关键性证据,据说是报案人在墓旁边捡到了一个金镯子才起了贪心,动了盗墓的心思。”
“那金镯子的主人也确定了,是卓家村一名叫做卓丹青的女子,据说她的妹妹与死者关系匪浅。”
“又是卓丹青?”
君怀瑾捏着下巴,有条不紊的分析,“在墓地丢了金镯子,还用纸人吓唬段庆、段贺,物证、人证都齐了——这个卓丹青的嫌疑不是一般大啊。”
甚至连动机都清晰了,妹妹与死者关系匪浅……
“那她人呢?可被带回府衙?”
“人不见了,康盛已张贴告示寻找线索。据说卓丹青和她的妹妹卓妙语双双失踪,卓妙语半个多月前就没了消息,卓丹青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城西,有人见到过她。”
“又是城西?”
脱口而出这句话,连君怀瑾自己都愣住了,细想才记起来,他刚从段庆口中听到过城西二字,段庆就是从城西绕去的震远镖局——
不待他提出城西这个地方是不是有问题,余幼容已朝前迈开脚步,“去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