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望不到尽头的一条街总共就两户人家,街头住着的是太子殿下,街尾住着的便是三街六巷的那位主子,很好找。
只不过从街头走到街尾花了商黎姝不少时间,一路上景色很好,她却无暇欣赏。
到了院子外,自然被守卫拦下,守卫没有直接赶人。
挺礼貌的询问商黎姝的来意,一是因为对方是位文文静静的女子,不像是没眼力见来闹事的。
二是上回他们差点赶走主子的重要客人。
自那以后再有人来拜访他们就变得小心翼翼的,轻易不敢将人赶走,一定会再三确认清楚对方的身份再做打算。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主子的重要客人一共就那么一位。
得知面前这位是商家大小姐商黎姝,情报消息还算灵通的守卫立马想起她也是襄陵王妃。
语气不由变得更加惶恐。
“我们主子不在家中,等他回来后我们会转告商小姐来过,若届时主子愿意见商小姐,我们再登门告知。今日就只能请商小姐先回去了。”
不在家啊?
商黎姝失望的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心想自己来的这么不巧吗?不过看守卫的表情又不像是在糊弄自己,她福福身,“那便有劳两位了。”说完也不纠缠转身离开。
她步伐很慢,心里想的全都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再拖延下去商家铺子就回天无力了。
走出去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她回头便看见一辆马车从院子里急急驶出,见马车出来,两名守卫恭恭敬敬的弯腰垂首,显然里面的人身份地位不寻常。
商黎姝当即眼前一亮,在马车经过自己前冲了过去。
驾马的车夫原本一心驱赶着马,陡然看见有个人拦路吓得手一抖差点将马鞭甩出去,急急勒马。
才避免伤到拦路的人。
火气也不由冒出来,“你这人找死吗?往别人马蹄子底下窜?”
商黎姝自觉理亏,脑袋垂得不能再低,一直等到车夫说够了才偷偷朝车厢望了眼,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车厢里的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
“回主子,有人拦车。”
“人没伤到吧?”
那车夫停顿片刻似在观察商黎姝有无受伤,“没受伤。”
“那快点走吧。”
“是。”车夫见商黎姝完全没避让的意思,也不跟她纠缠,扯了两下缰绳主动调转马的方向。
“驾!”
一直到马车走远,商黎姝耳边还回荡着车厢里传来的声音,虽然刚才听到的声音透着倦意又有些急躁,与平时不完全一样,但她绝不会听错他的声音的。
她视线朝已驶远只剩一个黑点的马车望去。刚才那声音——是萧允尧的。
**
萧允尧赶到鹿鸣街时,平时热热闹闹吆喝声不断的地方安静得瘆人,一路行到发生爆炸的那家当铺,才看见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的衙役。
还没下车,他就闻到了一股弥散在空气中的刺鼻的火药味……
一路避开衙役走到后院,还没找到人询问现在情况如何,便看到一群身穿大理寺官差服的人跪在地上痛哭着。
他一眼便认出了其中的小孟大人。
来之前他大概了解了些,君怀瑾不见了,温庭带着哮天查到了鹿鸣街,封锁各赌坊当铺找人。
等他再得到消息时,便是鹿鸣街一家当铺爆炸了。
“大人……大人,这个人不是你……我不相信这个人是你……大人……”
小孟大人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萧允尧将他零碎的语句拼凑在一起,大概明白了是何意。
却又不敢相信。
他没去打扰大理寺的那些衙役,随手拉了一名路过的都察院衙役。
“温庭呢?”
那衙役望着他本就通红的眼眶突然滚出一滴眼泪,他胡乱抹了两下眼睛,哽咽着声音回道,“我们大人还没醒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陆院判在里面给他包扎。”
萧允尧松开他直奔那间屋子,刚跨进门槛便听到了温庭虚弱的声音,“怀瑾呢?怀瑾在不在里面?”
床前一坐一站的陆离和魏霄皆沉默着。即便没有回答,却已将答案写在脸上。
温庭茫然无措的盯着某一处望了好一会儿……
哮天鼻子灵,一定在当铺外就闻到了火药,能让它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往屋子里跑,一定是屋子里有什么。
温庭狠狠揉了下头发,双手紧紧抱着头,颓丧了没多久又猛地抬起头。
“哮天呢?”
陆离一把年纪了,什么生离死别的场景没见过?此刻却觉得喉间干涩,想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最后还是魏霄说,“发生爆炸的房间只找到一具男尸,没有哮天。”
温庭尽量让自己忽视男尸两个字,人生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
“没有哮天啊……”
不等他抱着侥幸心态觉得哮天一定是逃走了,魏霄又说,“那间屋子被炸毁的极严重,家具摆设全成了灰烬,门窗也全部炸飞,也许哮天——”
温庭再一次双目失焦。
是啊,他在外面尚且伤得这么重,哮天在里面——爆炸发生的那么快,它根本就来不及逃走——
本就发紧的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温庭只觉得被什么呛了下。
连呕了好几口血。
陆离赶紧上前查看,“你伤的很重切莫再伤心伤神,事已至此,先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如今殿下和太子妃都不在京中,能为怀瑾和哮天讨回公道的就只有你们了。”
四下无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气氛中不可自拔。
偏偏老天是个狠心肠的——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祸不单行的事信手拈来,有人从外跑进来。
“陆院判,千机阁的唐老爷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