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太阳尚未升起。
君怀瑾依旧同温庭、关灵均走在一处,三人皆沉默着,直到身后匆匆赶来的宗人令姜源将三人叫住。
几人打过招呼后,先是说起了瓦剌使者被杀与公主和亲一事。因为尚在宫里周围人多眼杂,且嘉和帝连圣旨都已经下了,即便他们心中不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说完这件事,姜源主动换了话题,“怀瑾,你之前不是让我给你介绍姑娘吗?我安排好了——”
“哎哎哎!”
感受到身旁同行的两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君怀瑾直接捂住了姜源的嘴,又心虚又尴尬的附在姜源耳边说,“这种事你私下里跟我说啊!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特别是此时此刻温庭一脸古怪的望着他,而关灵均则笑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似的。
姜源偏偏不如君怀瑾的意,拂开君怀瑾捂住他嘴的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行吧行吧,你年纪大你说得对!
“姜大人说的没错。怀瑾,你这年纪是该成亲了,你瞧瞧我,孩子已经两个了。”关灵均自从跟君怀瑾熟悉后便不再叫君大人,都是直呼其名。
他跟君怀瑾叫温庭也是直接叫名字。只有某位古板又顽固的温大人坚持唤他们大人大人的,显得很是生疏。
“你行了啊,朝中谁不知道你家又添了一位小千金!不用再告诉我了!”
说完他又朝姜源身旁凑了凑,恢复了一贯温润随意的调子,嘴角微微勾起,“是哪家的千金啊?”
还没等姜源回答,关灵均突然“呀”一声,“那不是四公主吗?她怎么来了这儿?”
君怀瑾条件反射顺着关灵均视线的方向望,萧允衿就站在不远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见君怀瑾望过来,她福了福身,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转身走了。
关灵均很是莫名的询问身旁几人,“刚才四公主是说话了?她说了什么?”宗人令大人摇摇头,温庭则是朝君怀瑾望了一眼,至于君怀瑾——脚步滞了下,心想看样子她没着凉。
另一边,萧允拓和秦昭的脚步要比他们几人快。
在他俩旁边刚好是魏霄,秦昭忍不住问,“魏提督不打算再劝劝皇上?真让五公主去和亲?”
魏霄瞥他一眼,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你们都劝不住皇上,我如何劝?”
“魏提督可知,一旦皇上将五公主送去瓦剌和亲,更会让瓦剌觉得我大明软弱可欺,届时,恐怕战火会更快烧起。魏提督应该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魏霄眉头皱起没立即接话,须臾才叹着气,“皇上听不进去我们的进言又有何用?既然早晚都免不了一战。”
他望向就在尽头的宫门,“那便时刻应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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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剌使者被杀一事表面平稳后,京城又恢复成往昔的模样,只不过越来越临近五公主出嫁的日子,京中百姓关于此事讨论的便愈加频繁。
余幼容一边听着周围路人时不时飘过来的一两句议论,一边朝景行街走去。
今日她去千机阁是为了天下第一庄。
萧蚩、萧尤两人自从去了应天府便每隔两日就会往桃华街传递消息,但从前两日开始消息便断了。
萧允绎已经重新派了人过去,若还是没有消息他便准备亲自前往应天府。
余幼容想查清余念安被杀的真相,想见一见晏殊,自然要跟他一起去。萧蚩和萧尤之前说过,他们怀疑天下第一庄禁地中的机关是唐老爷子的作品。
机关这一块,唐老爷子是当之无愧的翘楚,如果那处机关真的是他设下的,怕是很难有人破解。
余幼容没太大的胜负欲。
相反的,她很懒,既然有现成的答案,她为什么要苦着自己去破解机关?
到了千机阁,竟碰到吴远弈正推着唐老爷子的轮椅往外走,见到余幼容两人脸上皆露出喜色。
只不过唐老爷子喜过后便冷了脸,不客气的开口,“你小子怎么来了?”
余幼容蹭了下鼻子,走近两步,“有事。”
老人家听到这两个字立马哼哼起来,“就知道没事你不会来看我。”说着还不忘跟身后的人告状,“你听见了吧?不是我不愿意将她找来见你,是她连我都不高兴见!”
“我哪有不高兴见你?”
老人家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还不准别人反驳。
“哼!那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不求你跟人家萧黄一样天天来,你至少隔三差五的来一次吧?这千机阁可是你的!”
“你别再把人吓跑了。”
吴远弈及时制止唐老爷子,一脸担忧的望着余幼容,恨不能堵上唐老爷子的嘴巴,这段时间他这么勤的往千机阁跑可就是为了见眼前的人一面啊!
别刚见上话都没说一句呢人就被唐老爷子气跑了。
其实唐老爷子也就嘴上怪一怪,知道这小子是个大忙人,整天忙得没边,话锋一转又嘟嘟囔囔的说。
“我们要去珍珑棋社,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到了那儿再说。”
说完唐老爷子不忘扭头朝身后的吴远弈挤眉弄眼,有几分嘚瑟:瞧我多够意思,没白费你那几本棋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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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棋社。
余幼容还没坐下就被兴致盎然的吴远弈拉去了棋盘前,她瞧了眼同样兴致盎然的唐老爷子,没有拒绝。将机关的事先放到了一边,同吴远弈酣畅的对上了一局。
一局后,吴远弈兴致未减,于是两人又开始了第二局。
棋盘上黑子白子你来我往,对杀吃棋,下棋之人观棋之人皆深陷棋局之中,两耳不闻门外事。
门外,一名小童很是为难的张开双臂拦着面前跟他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小姑娘。
“轻曼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大师正在里面跟人对弈,吩咐了不让人打扰,要是你硬闯进去,别说是我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大师的脾气的,你也讨不到半分好处啊!”
这名吵着闹着要进去找吴远弈的正是内阁首辅赵淮闻的孙女赵轻曼,因为小童的一番劝告。
她犹豫了。
她当然知道她师父的脾气,当初为了拜他为师,他祖父的面子都不管用,费了不少力气才成功,她抿着唇,半晌压住火气询问,“跟师父对弈的是谁?”
如今京中能被师父请进房中对弈的没几个,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方是谁。
小童朝身后的门望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说,“轻曼小姐还记得当初赢走《上河清平集》的那位公子吗?”
赵轻曼脸上闪过震惊,“呀”一声,“里面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