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萧允聿视线从楚禾身上游走到安妙兮身上,问她,“姐姐是何人?”
安妙兮目光闪烁,楚禾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片寂静中,萧允聿突然伸手掐住安妙兮的脖子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你有事瞒着本王?”
呼吸被阻,安妙兮双颊瞬间涨得通红,她却不挣扎不反抗,仿佛疼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跪在一旁的楚禾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整个人如一潭死水。
毫无生气。仿佛先前那个愤愤然的少年并不是他。
萧允聿望着面前毫不畏惧的女子,这才想起受过训练的死士根本不会将死亡放在眼里,他掐住安妙兮脖子的手缓缓上移钳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比先前轻了许多。
像以往每次亲热那般,萧允聿诱哄着,“本王花那么多银子将你们买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存异心?嗯?”
“余幼容也是死士。”
萧允聿显然没猜出这个结果,受了不小惊,半晌后笑的一脸古怪,“有意思,我们太子竟然找了个死士做太子妃,真有意思。”
他轻轻瞥向被他顺势扯进怀里的安妙兮,怒意荡然无存,温声细语道。
“这么说她跟你们出自一个地方?”等到安妙兮点头,萧允聿又问,“萧允绎知道她是死士吗?”
这个问题安妙兮也不清楚,拧着峨眉没有出声。
萧允聿似乎也不关心萧允绎知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管萧允绎知不知道,他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这个秘密。
心情好了,萧允聿又恢复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一身风仪从容。
“这段时间你们不要出现在京城。”他指腹慢条斯理的揉花安妙兮唇上的胭脂,“不是有了晏殊的消息?你们俩将他找出来带到本王面前,若是这次再失败——”
他剑眉上挑,雍容华贵的脸上再次现出戾气,“本王能宠得你比这王府里的王妃尊贵,也能叫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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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嘉和帝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召见了萧未央,与此同时,咸福宫死了一名小太监。
次日,嘉和帝在奉天殿接见瓦剌来使,并同意将五公主萧未央许给他们的也木王子。
皇上亲出的公主和亲瓦剌,阵仗自然不能小,可怜关灵均因为太子太子妃大婚事宜忙得晕头转向,还要抽出时间安排公主出嫁的一应流程。
从择吉日到备嫁妆,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不到,可怜关灵均的夫人身怀六甲,却忙到连家都回不了。
成贤街,四合院。
今日无风,暖阳高挂,余幼容将摇椅搬到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哮天也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追着自己的尾巴玩了一个多时辰,玩累了就趴在摇椅旁边打瞌睡。
听到院门处有动静,狗子警惕的抬起头汪了一声,待门推开看见是熟人,又重新趴了回去。
余幼容也抬头看了眼推门进来的萧允绎,心想这人总算是忙完了。
自她在大理寺死牢与安妙兮和楚禾交手已过去了两日,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奈何他始终不见踪影,只每日派萧炎给她送来一封书信,简简单单只有一句话。
思悠悠,念悠悠,待君归时方始休。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忆伊人在今夕。
……
太子殿下酸起来无人能及——余幼容每次看完信总嫌弃的眯眼抿唇一脸古怪,缓过神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再夹到自己喜欢的话本中。
待萧允绎坐下,余幼容才开口问,“听君大人说,是那位五公主下的毒?毒是从一名小太监手里拿的?”
“嗯,那小太监当日晚上便畏罪自杀了。”
余幼容撇撇嘴不置可否,是不是畏罪自杀他们心里都清楚,她承认还是小看了晋亲王那些人。
做事滴水不漏,撇清了跟安妙兮和楚禾的关系不说,就连下毒都未亲自动手。
“皇上明面上没惩罚五公主,但将她嫁去瓦剌已是不轻的惩罚。”以大明与瓦剌如今的关系,开战是迟早的事,到时候瓦剌方如何处置敌国公主……
若萧未央是个聪明的,说不定还能苟住命,可她偏偏愚不可及,三番两次被人利用设计。
谈不上冷血,萧允绎跟他这个最小的妹妹没接触过几次,自然没感情。
对于她将来的命运如何,也不关心,旦夕祸福由天定也由自己定,“安妙兮和楚禾已经离开京城,朝着应天府方向去了。”
“应天府?”
自那晚在东宫两人坦诚了先皇后的死,萧允绎也不打算再瞒她其他事情,“晏殊晏院使可能藏身于天下第一庄,天下第一庄便在应天府。”
“你怀疑他们是奔着晏院使去的?”
“晏院使十九年前曾在天下第一庄现过身,之后便杳无踪影,萧蚩他们前些日子查到他四年前一直生活在一个小村庄……”
说到这儿萧允绎突然倾身靠近余幼容,眼神有些过分小心。
余幼容看着他,心里咯噔了下,随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四年前我也生活在一处小村庄。”
她突然就懂了萧允绎为何用这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她,“那个小村庄叫仙河村。”
萧蚩查到晏殊生活的小村庄也叫仙河村。
两人一个眼神便什么都明白了。坐在摇椅上的人慢慢仰头透过头顶树枝的缝隙去捕捉绰绰光影。
虽然她有余幼容完完整整的记忆,但实际上她并未去过余幼容长大的那个村落,如今回想起来跟做了场梦似的。不真实到那就是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
“我的医术是跟隔壁的老大夫学的,那位老大夫姓晏,是位很慈祥的老爷爷,叫什么我不知道。”
她娘一直叫那位老大夫晏前辈,从未提及过姓名。
“那位老大夫叫晏殊。”而她就是十九年前晏殊带去天下第一庄的那名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