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嘉和帝毒发时褚骥就在永和宫,没多久萧允绎也来了,各处宫门紧急封锁,没将中毒一事走漏出去。
宫里宫外的人听到风声纷纷打听发生了何事,能打听到的却只有十皇子萧允承重病昏迷,可十皇子病弱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宫内早该习以为常了才对。
更不可能因为他而封锁宫门,没必要也没意义,一定发生了更不得了的大事。
宫里面的各位娘娘同样一头雾水,可别说是派宫女前去永和宫打探消息,就连她们自个儿都走不出殿门。
永和宫,暖阁。
戴皇后身子虚没支撑多久便困乏了,花嬷嬷和夜嬷嬷将她接回了坤宁宫,等到她一走永和宫暖阁里的几位御医也被陆离打发回了太医院。
余幼容这才有机会靠近嘉和帝。
隔着帕子她手指搭在嘉和帝腕间,越诊越觉得脉象惊奇,待脱掉嘉和帝的外袍一处一处查看后,眸光不由深了。见余幼容神情不对,陆离在一旁紧张的问。
“如何?”
余幼容起身退后,“劳院判大人再好好检查一遍皇上的身体,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特殊印记。”
陆离不懂为何要在皇上身上找什么特殊印记,却也没继续追问,带着满腹疑惑再次仔仔细细的检查起嘉和帝的身体,最后在他两股稍上的位置发现了一朵小红花。
这个位置即便是嘉和帝本人都看不见,更不要说是他人。
看清那朵红色小花后,陆离面色大变,踉跄着晃了晃,“这是——怎么会是这种毒?怎么——”
他立即想起了君怀瑾上次在梵净山中的毒,以及晏殊留下的那张画有红色小花的图。可皇上的脉象明明同君大人的不太一样啊!
要不然他也不会发现不了,还要太子妃提醒他才再一次检查皇上的身体。
冷静了半天,陆离才重新将嘉和帝的衣服穿戴整齐,随后一脸凝重的看向避过身去的余幼容。
“太子妃,皇上所中之毒与君大人在梵净山上所中的毒好像是一样的。”
说完他犹疑片刻,最终还是告诉了她晏殊一事,本以为听到晏殊两个字时面前的人该有些反应,可陆离等待许久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丝毫异样。
诊脉时,余幼容便察觉到嘉和帝的脉象与当初君怀瑾中毒后的脉象相似,只不过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才拜托陆离查看嘉和帝的身体,结果如她所料。
只是得到确认后她并未放轻松,“杜仲如今就关在大理寺死牢,除了会喘气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太子妃的意思是?”
陆离小心翼翼的问出心中所惑,“宫里有人早之前就从杜仲那儿拿了毒药?那——”陆离还想问晏殊留下的那张图又是什么意思,又觉得余幼容不会知道。
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问了其他问题,“若真是杜仲那叫似烟的毒,皇上是不是有救了?”让眼前的人再配颗解药即可。
余幼容没答陆离的话,沉默着蹲在嘉和帝的床前观察着他。
她视线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突然开口问陆离,“院判,你看看皇上的皱纹是不是多了?”
皱纹?
陆离不明所以的朝嘉和帝脸上望去,在看到嘉和帝明显沧桑了许多的面容时也不禁一怔,“皇上这是——”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就苍老了如此多?
直到这一刻余幼容才确认诊脉时的异样是什么,嘉和帝不禁中了杜仲的似烟,还中了南宫离的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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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日未早朝后,朝臣们开始躁动不安了,以左相徐明卿为首冲破宫门请求觐见皇上。
明白嘉和帝中毒一事泄露出去于自己而言没有半分好处,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不说,自己也要遭迫害,戴皇后识时务的处处配合萧允绎,亲自出面稳住众位大臣。
可徐明卿岂会任由她摆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戴皇后。
是何居心!
两方人僵持不下,势要不死不休时,萧允绎出现在了太和殿中。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极少参与朝中之事,如今见他肯出面最开心的要数几位御史。
顾不得还在对峙的戴皇后和徐明卿,径直迎向萧允绎,俯身叩拜唱呼,“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等到众人礼毕,萧允绎未让他们起身,目光横向徐明卿,用不恼不怒的语气问,“徐左相为何不跪?”说完又若有所思的颔首。
“左相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在意我这个太子殿下。”
两句轻飘飘甚至携了几分笑意的话瞬间在太和殿中炸开,几位御史的脸黑成木炭,其他朝臣互相使着眼色。
徐明卿那边的人一个个都将视线投向他,等着他的指示。然而就连徐明卿自己都没想到一向与嘉和帝不对付,也不爱过问朝政的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居然会冒出来。
震惊过后他又了然。
这位太子殿下哪里是真的不在意上面那个位置,不过是顾氏一族死的死,散的散,无人支持他。
他没势力也没财富孤人一身不敢以卵击石罢了。
徐明卿最后到底没跪,稍显敷衍的行了一礼,不等萧允绎回应便自行站直,“望殿下,体谅老臣一片忧心,皇后娘娘说皇上龙体有恙,若是不看一眼老臣实在无法安心。”
说着他又煽动其他朝臣情绪,“想必各位大人们也十分关心皇上龙体如何,是真的不能见我们。”
他倏地将头转向戴皇后,“还是有人不让见我们。”
意有所指的说完这一句后徐明卿再次看萧允绎,将他推入被动局面,“太子殿下应该不会跟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同出一气吧?”
萧允绎静静回视徐明卿,完全没有因他的话有丝毫情绪起伏,他问他答。
“父皇龙体不适,不宜见人,皇后娘娘应该将话说的很清楚,我同左相一样关心父皇龙体,只是我不懂,越是这种时候不是更要稳住朝局?怎么左相还带头闹事?左相就没想过会加重父皇病情?”
萧允绎语速很慢,却字字敲在在场众臣心上,“我也想问问左相大人,你不顾父皇病情,煽动诸位大人们在太和殿中闹事,置皇后娘娘于何地?又置父皇于何地?”
“老臣是——”
“左相大人先别急着狡辩,你知道的,朝中之事我不管也不清楚。”萧允绎从始至终平静的叙述。
他视线一一掠过殿中的大臣们,嘴角勾起突然就笑了,“皇后娘娘身怀龙嗣,你们难道不知不该引她动气?我见解浅薄,只是在想,若皇后娘娘和父皇先后出事,得益的是谁?”
萧允绎学着徐明卿最初的语气,“左相又是何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