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音寺。
姜芙苓揪着袖子上绣着的粉色小花,烦躁的在外面走来走去,也不知是气了还是急了,狠狠跺了两下脚。她突然转过头望向身后紧闭的门,心想要不冲进去吧!
门里,床上的人还没醒,床边的人握着她的手,目光始终落在她指腹的那朵红色小花上。
低垂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戾气。
许是感觉到了床边人的杀意,原本趴在床前的狗子立即蹦了起来,对着那人就是“汪汪汪——”一阵叫,它本来是要吓唬那人让他离麻麻远点的。
结果那人一转过头反而把它吓唬住了,它刚往后蹦一步就听到那人说,“闭嘴,吵到她了。”
好吧,为了麻麻它就大狗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
也不知是被犬吠声吵醒了,还是本来就该醒了,床上的人幽幽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萧允绎,昏迷前的一幕幕也瞬间涌进脑海。她眼眶有些红,像蒙了层雾气。
以后——再也见不到南宫离了啊——
心底悲伤的情绪还没扩散开,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余幼容惊讶的望着狠狠咬自己的人。
真狠,这一口他用了十足的力,疼得她眼里的雾气更重了,疼得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不见了。只呆愣愣的望着表情有些凶的萧允绎,都忘了将手缩回来。
哮天怒了:你是狗吧!!!
它都没咬过麻麻!它也想咬麻麻!可它只是一只被麻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被麻麻承认是儿砸的狗子。
哮天呜咽一声,告诉自己,狗子要坚强!
收拾好悲伤的它决定在麻麻面前刷好感,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咬住萧允绎的袖子,打算将他拉开,本就精瘦的身体因为用力肌肉绷的紧紧的,刺啦——就把袖子拉裂了。
可惜它还没有让麻麻见识到它更英勇的一面呢!麻麻就开口了。
“松开。”
终究是错付了……它是一只识趣的狗子,悲伤的情绪一扫而过立马松开用毛茸茸黑亮亮的脑袋蹭了蹭床上的人,嗷呜~裂开的嘴巴像一个大大的笑脸。
又是麻麻的乖狗子。
被这一人一狗一打岔,余幼容暂时将南宫离塞进了心底的某一处角落。她这时才想起将手抽回来,谁知萧允绎却握得更紧了。
他揉了揉刚才自己咬过的地方,看到上面清晰的牙印又有些心疼。
不过嘴上恶狠狠道,“就该给你些教训,万一——”他不敢想万一,“以后必须跟我商量再行动。”
他极少在她面前这么强硬的,这次是真的怕了,“拿到解药了吗?这毒——”
“有解药。”
看萧允绎闪烁的眼神,余幼容望着他,问,“你是不是知道了?”见萧允绎不说话,余幼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杜仲说这毒叫似烟,是他特地为皇后娘娘所制。”
萧允绎闻言瞳孔缩了缩,他只猜到这毒可能跟他母后有关,却没想到这毒竟然就是为他母后所制。
“萧炎和孟大人找到杜仲时,他已口不能言,想要从他嘴里问出当年的真相,很难。”
余幼容反握住他的手,“凭杜仲自己接触不到宫里的人,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若是那人知道杜仲进了大理寺一定会有所行动。”
说完这句话余幼容又想到了自幼便中了赤子心毒的十皇子萧允承,也许他就是一道线索。
还有四皇子萧允拓,这个人与仁心堂的关系千丝万缕,也是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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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解药君怀瑾次日便醒了过来,只是毒入心肺,元气大伤,即便解了毒他的精神头也不大好,整个人病歪歪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以后他再不敢嘲笑温庭是弱书生了。
将杜仲收监后,小孟大人带大理寺衙役查封了梵净山别庄和仁心堂。
杜若不知所踪。
不止他不见了,杜仲这些年养的药人们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别说是人影,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一群随时都会死的人,也不知将他们藏起来的人有何目的。
连环杀人案以凶手自裁结案,余幼容没说凶手的身份,君怀瑾心有所觉,亦作不解,没有追问。
而案中的两名死者,破庙的小燕和醉春阁的金铃的另一道身份也浮出水面。
别看她们年纪不大,竟然都是鹿鸣街黑市上资历老的人贩子,两人利用环境之便贩卖的流浪难民和失足女子不计其数。
杜仲手里的无数名药人就是她们俩通过仁心堂卖给了他,且已合作多年,从中获利惊人。
所获银两却不知所踪。
至于另外三名死者,四年前的两名因为信息较少,难以查找。
而今年第二起案子中的死者则因为顺天府府尹尹鹤的玩忽职守,以及顺天府中的衙役无一人能详细描述出死者的长相。
导致死者的身份一直无从查证,使得案子留下了不圆满的一笔。
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就这样结束了。京中的姑娘妇人们又敢在夜间出门了,风起时有多狂乱,风停时就有多静,不过是又多了一件饭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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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历十月初一,京中再次因为太子太子妃开始过六礼而热闹了起来。
因为萧允绎不愿打扰到余幼容,关灵均也很拎得清,男方就是宫里面,女方则是桃华街那边。
两边来来回回的。其实钦天监早就将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八。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不过都是在走形式,那两位主子更是从头到尾都未过问过,好在关灵均对这两人颇上心,忙的不亦乐乎。
反正只要三月初八亲迎那日这两位主子在就行,至于别的,说夸张点,除了洞房他不能替,其他的他都能代劳。
另一件热闹的事就是太子妃的琴棋书画比试了。
内阁首辅赵淮闻那边出战的四名女子如今各有猜测,甚至已有人在永胜赌坊开了赌局猜出战的是谁。
胜负又是如何!
反观太子妃这边,京中众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太子妃身在何处。
老元头一散值就从国子监跑来了温庭这儿,看到温庭正拿着小铲子铲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搞这个?”
温庭礼貌的朝老元头颔首,唤了声“元祭酒”,回过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并不理会他的话。
已是冬季,前段时间又连下了好几日的雨,院子里的花草七零八落,难得今日是他的旬假,天不亮他就开始忙活收拾院中的花花草草了。
“太子妃究竟准备的怎么样了啊?难道你就愿意让老赵头赢?”
赵淮闻这几日别提有多张狂了,搞得好像他已经赢了似的,看到元徽都是仰头用鼻孔对着他。
气得元徽恨不得脱了靴子揍他一顿!
但他是斯文人,打架总归不好,打赢了也不光彩,还是要在这四局比拼上狠狠打他的脸才行!可是!!光是他有这个心思没用啊!!瞧瞧这一个两个的,根本就不急!
眼见老元头又要叨叨个没完,温庭将墙角的水壶递给他,顺便安抚他,“放心,赵大人不会赢的。”
而元徽心心念念的太子妃此刻是另一副打扮,正在玄机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