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未央……未央……”
别看萧未央平时嚣张跋扈,到了嘉和帝面前就是只风一吹就散的纸老虎,她蜷缩在庄妃身旁,不敢抬头对上正前方人的视线,哪怕这人是极宠爱她的父皇。
“未央——”
萧未央支支吾吾了半不出个所以然,东西是她偷的,若是她承认了,即便父皇有心饶过她,其他人呢?萧允微肯定会落井下石的吧!
可要是她不承认的话,父皇查下去——她也是第一次偷东西啊!哪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这段时间她总是找借口去永寿宫寻萧允微,萧允微身边的宫女和嬷嬷看她的眼神早就不对劲了,还有还有——
她有几次抱着包裹从永寿宫偷偷摸摸出来,还被好几个小太监看见过。
萧未央越想越慌,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咬牙愤恨,都怪那个乡下小贱人!若不是她,她也不至于如此!
她这一连串的反应看在殿中所有人眼里,包括嘉和帝身后的德喜德春两位公公都暗自叹了声气,就连他们都有几分怒其不争,觉得皇上这么多年白宠爱这位公主了。
戴皇后轻咳一声,“未央,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你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是——是——”
萧未央一咬牙,几乎是吼了出来,“是太子妃!是太子妃让我这么做的!父皇,未央也不想啊!”
说完这一句她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叫一个撕心裂肺,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中众人闻言脸色各异,若这件事只涉及到萧未央,教训教训也就得了,但若是换成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那就要好好寻思寻思利用利用了。
戴皇后这段时间跟姜烟的感情越发的好。
经常将她叫来坤宁宫,一待就是一整日,在她眼里,只有姜烟这样的大家闺秀才衬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而她越觉得姜烟好便越瞧不上余幼容,再加上回京路上她顶撞过自己。
她记恨至今。
另一边的颜皇贵妃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如何,她对余幼容这个人本身没多大想法,甚至懒得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一个靠皮相惑人的女子罢了。
不聪明更不会谋略,当了太子妃又如何?甚至于——就连萧允绎她都从不曾瞧在眼里过。
当年顾姒烟不也败在她手里了?
只不过——
这几日刚好碰上允聿那边也出了事,她就不得不思量思量了,颜灵溪缓缓抬起头,泫然欲泣的神情信手拈来。
“皇上,按理说臣妾不该同孩子们计较,但如今允聿还在床上躺着呢。外面人人都在造谣诬陷他,臣妾心里难受却从未在皇上面前抱怨过,因为臣妾相信皇上自会为允聿做主。”
颜灵溪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拭过眼角,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可光是臣妾忍气吞声有何用?如今一个个的都欺负到臣妾和允微头上来了,难道也要让臣妾忍吗?”
颜灵溪从来就不是什么温婉的女子,当初嘉和帝还不是嘉和帝时她就是个争强好胜的。
比起戴云怜要难对付的多。
也就是这几年诸位皇子大了,有功绩的也全都封了王,她心里有所算计才收敛起性子。这次既然决定闹一闹,就不打算随便收场,就算不能将萧允绎如何。
也定要让皇上觉得亏欠了他们,知道允聿遭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大的委屈!
被颜灵溪一番哭闹,嘉和帝命德春公公去宫外走了趟,将余幼容叫过来问话,一来一回费了不少时间。
余幼容到达养心殿时,庄妃和萧未央已经跪到腿麻了。
站着的几人也没讨到什么好,挺直的后背明显有些僵硬,余幼容跟在萧允绎身旁,恭恭敬敬的向嘉和帝以及几位娘娘行了礼。
没错,萧允绎也来了。
来的路上德春公公已经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他听,所以见到养心殿里这么多人也不觉得奇怪。
他微微垂首,按照礼节视线避开了嘉和帝,语气还算正常。
“不知父皇唤容儿来有何吩咐?”
嘉和帝眉宇间的怒意在见到萧允绎时有些离散,原本准备好的质问也没急着说,倒是一旁的戴皇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将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又说了一遍。
萧允绎听后笑了一声,他突然抬头,没看其他人,一双眸子只盯着嘉和帝。
“父皇也觉得是容儿?”
养心殿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甚至比之前逼问萧未央时还要紧张,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朕只是叫她过来问话!”
身为九五至尊,嘉和帝的脾气从来就不是好的,被萧允绎这一句反问激的火气立马冒了上来,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难道朕做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庄妃和萧未央被这一声震怒吓得双肩瑟瑟,甚至忘记了这件事是因何而起。
颜灵溪在一旁低着头笑,闹吧闹吧!
情绪最复杂的要数戴皇后,她一方面想看萧允绎和颜灵溪互咬,一方面又担心颜灵溪赢。
而乖乖巧巧站在萧允绎身边的余幼容,将这一圈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她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萧未央身上,心想她也是听话,去筹集五十万两黄金也就罢了,还真去偷萧允微的,也亏得她是皇家的公主,否则就这脑子?
够被蠢死几次的?
“皇上。”
余幼容自认为自己挺会演戏的,柔柔弱弱战战兢兢的叫了一声,同时又扯了扯萧允绎的袖子,似在责怪他方才对嘉和帝的不敬。
“求皇上不要怪太子殿下,殿下只是为民女抱不平。”
她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民女的出身是不好,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唆使公主盗窃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瞧着身旁的小女子言真意切的演着戏,萧允绎身上哪还有什么怒气,差一点就憋不住笑。
余幼容一个人说还不尽兴,又将视线重新移回到跪在地上的萧未央身上,“五公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让你偷三公主的首饰,可有物证?可有人证?”
不等萧未央回答,她继续追问,“我又是如何唆使的五公主?五公主又为何要听我的话?”
萧未央被堵得一时无言。
半晌后才恼羞成怒叫了起来,“是你说只要给你五十万两黄金,你就会离开太子哥哥,不做太子妃的!”
此话一出,殿中这些人有震惊的,有不屑的,也有讽笑的,反倒是当事人一脸懵,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捂着嘴,很是讶异,“我竟跟五公主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着她就笑了,“我想起来了,我是跟五公主说过这句话。”
听到余幼容如此轻易便承认了,萧未央立即摇摇晃晃爬了起来,“父皇,她承认了,就是她逼女儿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