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萧允尧不惜透露他们的身份也要说出来,此事自然是不简单。宫里的那些事余幼容不懂,只再次确认了一遍。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否则我也不会拿七弟的性命当儿戏。”萧允尧说这句话时表情严肃,陡然让气氛变得压抑了不少。
其实回不回去倒是其次的,主要是一旦萧允绎未出席,定会有人追根究底查原因,到时候他遇刺重伤的消息难保不会泄露。
太子爷被人刺杀,还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往大了说会动摇社稷根本。
往近了说宫中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对萧允绎下手,现在的萧允绎经不住第二次危机。
这也是他们不敢惊动御医和其他人的主要原因。
只是余幼容实在无法赞同,她不喜欢拿人命开玩笑,“你们的目的是不想让别人察觉出萧允绎身受重伤,可是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他只要一出现就会被有心人察觉到。”
宫里的事她既然不懂,那她便不多做评论,她只想告诉萧允尧最最实际的情况。
也算是对萧允绎负责。
本以为这番话多多少少可以劝服萧允尧,没想到他却说,“你放心,七弟他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出异常。”
说到这儿,萧允尧眼中闪过一丝隐忍与不寻常。
“我是害怕七弟太能忍……总之有你在,他不至于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你刚好也能顾看到他。”
他的这几句话,余幼容没太听懂,太能忍?不会让人察觉出异常?难不成萧允绎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重伤或者身体不适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突然想起自从认识萧允绎以来,他好像不是被黑衣人追杀,就是有人重金悬赏他的性命。
余幼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只终于意识到,太子爷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且,按照萧允尧的说法,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便就是宫里那些人,大明朝宫内的氛围原来没她想得那么和谐。
宫墙中的尔虞我诈,朝堂上的阴谋诡谲,她以前都只是听说,如今稍微窥到了冰山一角,余幼容心想,还好她一介草民,不用应付这些心累的事。
“如果非去不可,我跟他回去一趟。”
见余幼容终于同意,萧允尧似乎松了口气,他神情稍微松懈了些,“暂时不要让七弟知道这件事。”
等到余幼容点头,他才继续说,“明日我直接将你送到宫门口,七弟他不会愿意让你冒险,所以一定不会同意你跟他回这一趟。”说这句话时萧允尧一直在观察余幼容的反应。
面前的人好像没有听到宫门口几个字一般,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过。
萧允尧甚至在猜测,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萧允绎的身份,还是说她本就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性格。
“至于七弟的身份和进宫之后的事,就让七弟亲自告诉你吧!”
“好。”
余幼容朝萧允尧微微颔首,确认他已经说完了才绕过他朝外走去。
萧允尧在原地转过身看向她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女子果然特别,难怪七弟会对她如此上心。
可能是早就知道了萧允绎身份的缘故,余幼容心中确实没太大起伏,只是她也没想到,居然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这个秘密戳破。
这之后余幼容又来过桃华街两趟,却遵守与萧允尧的约定一丝一毫都没泄露。
次日下午。
为萧允绎换好药后,余幼容便打算回去准备进宫事宜。既然萧允绎的伤不能被人发现,她就不能带药箱,但又要预防所有可能性,所以她必须要准备妥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次余幼容离开时,萧允绎都在睡梦中,是以她走的十分顺利,畅通无阻。
而这一次,她刚收拾好药箱便被某人抓住了手腕,余幼容转头看他,不解的问道。
“有事?”
萧允绎却欲言又止,好半了一句,“就是想多看你几眼。”
若是平时余幼容定要甩开他的手,再说上一句“有病”,然而这一刻看着他携着几分缱绻的眼神,她心底没来由的荡起层层涟漪。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他面前,放轻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子吃药般,“等你好了,再慢慢看吧。”
也不算是多温柔的语气,更不是多缠绵的话,听在萧允绎耳中却觉得十分动听。他稍怔后笑了起来,像是在许诺一般,“好,以后慢慢的看。”
一直等到萧允绎主动松开手余幼容才离开,她想,即便萧允绎表面上表现得再镇定,他也是害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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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还没到,不知从哪里发出了一阵阵虫鸣。余幼容与萧允尧同坐一辆马车先一步到了宫外。
等待的空隙,余幼容稍稍推开木窗朝外望了几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宫墙是真的高啊!
她刚将视线收回来,坐在她对面的萧允尧便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七弟便就交给你了。倘若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尽管开口。”
余幼容这次没再跟他客气,干脆的回了句。
“好啊!”
天空灰蒙蒙的,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阵车轮声由远及近,余幼容眯着杏眸随意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她看到那辆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接着竟然看到了姜芙苓。
她记性向来不错,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姜芙苓从马车上下来不一会儿,又有一位女子踩着梯子缓步走了下来。
隔着朦朦胧胧的夜色,余幼容视线扫过去时,那女子恰好抬起头。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只一眼便能惊艳到余幼容的人并不多,眼前这女子算一个。余幼容视线从她脸上扫过,落在了她的衣裙上。
及地的裙摆上精细构图绣着绽放的红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
真好看。
她盯着那女子的裙摆看了好一会儿,似在回忆又似在出神。对面的萧允尧以为她是好奇那女子是谁,便介绍了一句,“那是宗人令姜源大人的长女,名唤姜烟。”
不等余幼容再次收回视线,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这辆马车的装饰要比先前那辆豪华得多。
与马车豪华的装饰十分相配的,一名娇艳动人的女子从马车上莲步走下来。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那女子额间红似火的花钿衬托得她的肌肤细如凝脂,从神态到装扮都极其艳冶,似俏含媚。
又是个美人儿。
余幼容视线在那几名女子身上游移片刻,如果说那个姜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后出现的这名女子便是妩媚娇艳的人间富贵花。
相对比之下,站在姜烟身旁的姜芙苓就显得逊色了些,不过她胜在年少有朝气。
一颦一笑,清雅灵秀。
她们全都下了马车后,先是互相行了礼,后便跟在一位公公身后步行进了宫门。那几人的身影尚未消失,余幼容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萧允尧,大概明白萧允绎今晚为何要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