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枯叶一旦发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云千流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了。
他正色道,“上次接的单我退回去了。”说完这一句他观察了下枯叶的眼神,见他没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
“对方的意思是让你接手,酬金你来定。”
余幼容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萧允绎找她接单时也是说酬金由她来定,如今这个要杀他的单,竟也如此。
她没急着说接不接,而是问云千流,“知道雇主是谁吗?你应该知道,我不随便杀人。”
“这个——”
云千流自然是知道枯叶的规矩的,一时犯了难,“雇主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反正来头不小。至于原因,老大让我别问,我就没多问。”
“这件事老大也插手了?”
玄机的老大向来都是神龙见尾不见首,也极少会插手他们的任务,上一次他传信给她让她助云千流一臂之力,她还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担心云千流的安危。
可是这次呢?明知道她从来不接不明不白的任务,他竟然还是让云千流过来找她,目的何在?
余幼容隐在暗处的双眸沉了沉,“去告诉老大,谁都不能坏我的规矩。”
云千流望着面前黑黝黝的人沉默了片刻,“行吧,我回去问问老大,这雇主究竟是谁,杀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聊完正事,云千流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一趟京城?霍乱最近不安分,估计只有你的话他会听一听。”说不安分还是含蓄的,霍乱那人就是个变|态。
与枯叶的有底线有原则截然相反,霍乱既没有底线,也没有原则,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全都干。
江湖中关于玄机的那些恐怖传闻,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云千流原本以为枯叶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根本不会搭理自己,谁知对方竟慢悠悠的回了一句,“过段时间我会去京城。”
“真的假的?”
他惊得吐掉了叼在嘴里的枯草,蓦然从岩石上跳了下来,眼中闪着十分明显的喜悦和不可思议,“天啦!你竟然想通了。我要马上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几个。”
云千流原地转了两圈,“他们一定比我还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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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余幼容起了个大早,因为没有睡饱,她哈欠连连。正在院子中晨读的温庭见到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之色。
他朝院门处看了一眼,确认门关着没外人见到她这副散漫的样子,脸色才稍稍好点。
温庭放下手中的书,走进厨房端出一盆热水,又到水井旁打了些冷水兑进去,一言不发的放到余幼容面前。
“我有手。”
说了这一句后余幼容便去洗漱了。等到将自己收拾干净,她对温庭说,“我跟你一起去京城。”
似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样一句,温庭愣了好久,望着她一时忘了回话。等到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如同昆仑山上千年寒冰美玉的脸上倏然露出一丝笑意。
刹那间,连清晨的朝阳都黯淡无光了。
他没问余幼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跟他一起去京城,是陪他参加会试和殿试?还是另有事情?
只说,“好,我帮老师收拾行李。”
说完这句他眉头又拧了拧,“案子的事怎么办?”查到一半就放手似乎不是她的作风。
余幼容摆摆手,“没关系,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等去京城应该就查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没有收尾,傅大人他们也完全能够应付。所以她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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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幼容起这么早就是想要早点去府衙,争分夺秒将这两件案子给破了。
她到达府衙时,刚好碰到提着食盒朝外走的萧允绎。彼时一身清华矜贵的男子提着一个好几层的食盒迎着阳光走来,画面很美,又似乎有些违和。
见到萧允绎,余幼容主动跟他打招呼,“我吃过了。”她瞅了两眼萧允绎手中的食盒,“让小六他们分一分吧。”
萧允绎点点头,又提着食盒跟在她旁边一起往回走。
将食盒交给谢小六后,两人便去了书房找傅文启。他们走进书房时,傅文启正愁眉苦脸的对着桌上的几本卷宗长吁短叹。
见到萧允绎和余幼容来了,他立即起了身,简单作了下揖便说起了正事。
“陆爷,我查阅了那几年的人口失踪记录,又做了一番排除——”他摇摇头,“得出的名单并没有什么价值。”
傅文启没说,为了这份名单他一个晚上都没睡,一直在翻阅卷宗查找这些失踪人口有没有后续跟进记录。根据查到的信息他一遍又一遍的进行排除。
谁知最后得出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就是他刚才跟余幼容说的那句话——得出的名单并没有什么价值。
余幼容早就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也没有惊讶。
“没人向官府报过失踪,傅大人当然查不出什么。”接着她又问,“修葺河堤的事呢?查到当年是谁负责的了吗?”
提起修葺河堤,傅文启的脸色较之刚才更沉,“你们一定想不到那人是谁。”
余幼容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傅文启的下文,“当年负责河间府修葺河堤事宜的,是施骞,如今的刑部尚书。”
傅文启自己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当年负责这份差事时他还只是个刑部员外郎,因为监察有功才升到了刑部右侍郎。”后面便一路高升。
巧合?这个世间显然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余幼容随口问了一句,“之前刑部的人来河间府带走宋慕寒,那位刑部尚书有一起跟来吗?”
“没有。”觉得说的不够严谨,傅文启又补充了一句,“他没有现身过,不知道有没有来。”
巳时末,谢捕头带着画像回来了。
余幼容从他手中接过来扫了两眼——也不是说这名画师画的不好,只是他似乎不懂什么是写实二字。
盯着那幅画像上寥寥几笔的人看了许久,余幼容走到了傅文启的书桌后,将画像平铺在上面。拿起毛笔问谢捕头,“还能回忆得出那人的长相是什么样的吗?”
谢捕头点点头,“能。”接着便开始向余幼容描述,怕她听不清,手速也跟不上,他刻意放慢了语速。
“那名男子的眼睛是……”
余幼容画画的姿态一如既往的随意,左手握着毛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由于光透过窗户刚好打在画像上,傅文启伸长脖子望了好几眼都没看清她在画什么。
他悄悄看了眼身旁站着的萧允绎,发现他的视线也在那幅画上。他俩的角度是一样的,傅文启心想太子爷肯定也没有看出什么。
“爷,我原本是想着秦思柔的案子一结束就给陆爷找几个授课老师。”
听到这句话,萧允绎不解的偏过头看傅文启,又听他继续说,“爷放心,我会尽量将陆爷教好。”
就算写的字画的画不可能比得上温庭,至少也不至于是鬼画符吧!
这边傅文启正压低声音跟萧允绎絮絮叨叨的说着,那边书桌后,余幼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虽然知道肯定入不了眼,傅文启还是很好奇他们家陆爷究竟能画出什么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