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削好的铅笔,不是用来练字,那还能用来干嘛,纪蜜想学校里学习应该不需要用到这么多才对。
“不是,是我妈妈给我准备的,她总是给我买铅笔。”
高晓桀再老成,再懂事,但在谈及父母的时候,尤其是母亲,眼神都带着一股子复杂在乎,还有那么点恨意。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孩子会恨着自己母亲?
“妈妈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高晓桀突然这么问纪蜜,眼圈带水泛红。
终究是母子,所以高晓桀还是对母亲离世感到悲哀。
只是怀恨在心,没跟谢艳秋解除这层恨,谢艳秋就不在了,对高晓桀来说更加难受吧。
“案子我们还在调查。”纪蜜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的感情天真敏感到让人不忍心伤害他。
“再不回来也好,这样我家就再也不会出现陌生人,我也不用再在客厅把所有铅笔写钝了才能去敲门。”
高晓桀用力地在纸上写字,那手劲一笔一画像是能把纸给戳破。
纪蜜敏锐捕捉到了高晓桀话中的某个重要讯息,这下没法顾及高晓桀的心情而装作不管不问了。
有些事问高洋,他未必会说,或是不知道,但他们的孩子也许知道得很多。
有些大人都当孩子还小,不懂事,可孩子在懵懂无知下,却是对很多事格外的敏感,而且牢牢记着。
“陌生人?”
“陌生男人,妈妈总是在爸爸不在的时候打电话给陌生男人,然后叫我去开门,她打扮得很漂亮,陌生男人来家后,妈妈会让他进卧室,要求我在客厅乖乖做作业,不准去敲门,我偷偷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很吵,妈妈在叫。”
高晓桀说得很清楚,一次两次的经历顶多让他记着家里有男人来过,而不会把细节也说得这么清楚,除非是好几次了,让他现在都还记着当时的过程。
当纪蜜听到陌生男人进了卧室的时候,她已经很快猜到了是什么事,而高晓桀最后形容卧室里的动静,纪蜜只觉面颊火烫。
看着高晓桀,透过他仿佛看了曾经也有一个小女孩。
同样是独自做着作业,却会竖起耳朵听隔壁房间的情况,男人的粗喘,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
在多少年后才懂那是一种父母带给子女莫大的耻辱,纪蜜已经记不得了。
但那种羞耻感永远伴随着她挥之不去,而作为她生母的那个女人丝毫不顾及她孩子的感受依旧恬不知耻地追求快活。
纪蜜最后也不指望纪水香能幡然醒悟,谁让纪水香的天性放荡,根本没人拦得住。
“她对不起爸爸,这个家不需要她!”
高晓桀压低声音,都还未变声的童音,说着狠绝的话。
真的不需要?
虽然纪蜜在高晓桀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他们还是不同的。
纪蜜被纪书舟收养,不用每日跟纪水香呆在一起,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纪水香永远不会在家里跟男人搞在一起,她欺瞒除纪蜜外的所有人,保住了自己那个家庭,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维持着一个家的样子。
但高晓桀家就糟糕压抑多了,谢艳秋不止出轨,还会当着孩子的面带男人回家。
更是在那张她跟她丈夫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床上,拉另外的男人躺她身边。
日积月累,随着高晓桀懂事,知道这样的事情很羞耻丢人后自然会生起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