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做办公室,让他做领导,让他做工厂里最轻松的工作。可是,想着向婕跟自己说的话,她似乎也可以预料到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将来的向武,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当时他哄向武跟着自己的时候,就是把他捧在了高位上,让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他不为什么事情操心。
是啊!难不成到现在,她还想要重复之前的错误吗?难不成,还想要把向武再送进去一回吗?
想到这些,向姗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幸亏大姐及时提醒了自己,也幸亏自己没有直接一时冲动,就把向武的事情给自行解决了。
向婕在知道了向武的事情之后,也抽空去了一趟山上,想要悄悄地去看一看向武的工作。
可当她躲在角落里,看着向武拼命工作的样子的时候,眼泪也终归是不争气的滚落了下来。
这孩子虽然个头高,可是他身形瘦。有些重物搬起来,他的腰都被压垮了,直都直不起来。
吴青连倒是个好师傅,也经常会跟他帮忙。可向武很有眼色,搬重物的时候,他会多往前伸伸手,这样的话,师傅那边就能够轻松一些。
向婕看的出来,吴青连对向武的喜欢。也相信向武在这里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从来不骄傲,吴青连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叫他做的,他也自己找着做。让他学修车的时候,他也会毫无顾忌的钻到车底下,弄得一身油他也毫不在乎。
向婕虽然心疼,但看着向武现在这么努力,这么上进的样子,也感到很是欣慰。
她对着家里每个人都特意叮嘱了一遍,任何人都有心疼向武的权利,但是,绝对不可以擅自做主,改变他现在的工作状态。
向婕只是希望,向武能够多体验一下生活,感受一下工作的不容易,等到将来小有所成之后,才会更加珍惜。
向婕在家里说话一向都是最管用的,没有一个人不按照她的指挥去行事的。
这些天来,向武在物流部一直工作的挺好的,而且也特别上进!可是,最近厂子里却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说起来向武坐牢的事情。而且,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的。
有些话传的多了,慢慢地也就变了味道了。更有甚者说向武是杀了人坐牢的。
自打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来之后,厂子里很多员工都开始对向武避之唯恐不及。只要与向武面对面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恐惧。
服装厂里并非全都是他们村的人,邻村的,甚至镇上的,市里的都有。也并非全都认识向武,知道向武的事情。所以,大家在议论的时候,再加油添醋的这么一说,自然也就对他产生了恐惧。
每当向武看到众人躲避他的眼神的时候,心里总觉得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那种窘迫让给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大!不为别的,为了大姐,他也得坚持下去。
每次,他都会咧着嘴跟对方笑一笑。
可这不笑不要紧,一笑让别人更害怕了。
这样的流言蜚语传的多了,自然也就传到了吴青连的耳中。一直以来,他也不曾听说过关于向武的事情,可当现在听说之后,也觉得有些震惊不已。
向武才十五岁啊!怎么就坐过牢了呢?
而且,这是他最疼爱,最看重的徒弟啊!怎么会是一个劳改犯呢?
“向武,你跟我来一下。”
向武正在车子底下修车。这些日子以来,吴青连也教了自己很多基础性的东西。向武还挺愿意钻研的,没事的时候就钻到彻底下去自我学习去。
向武听到吴青连的声音,便从车子底下钻了出来。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油渍,打不掉,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望着吴青连打了个招呼:“师傅。”
吴青连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来。说罢,吴青连便转了身子,朝着前边走去了。
向武的身上有很多的灰尘,很多的油渍。即便他带着围裙,带着套袖,也依旧是脏的不得了。
他一边跟在吴青连的身后往前走,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脏。可不管他怎么拍打,始终清理不干净。就像是他犯过的错,他的污点,永远都会跟随自己一样。
其实,他心里清楚,吴青连为什么要找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厂子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传的越发的厉害。只是,他的心里有些许的担忧,生怕吴青连知道后就不愿意教自己了。
毕竟,谁愿意跟一个劳改犯在一起工作呢?
吴青连来到办公室里,在办公桌前拖出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桌子上有一个瓷茶缸,他打开盖子,里边的水没有了,只有已经被泡的全部展开的茶叶。
吴青连刚想要起身去倒水,但见向武已经走了过来,把吴青连手里的茶杯接了过来,然后走到旁边的柜子前,把茶缸里泡的没有颜色的茶叶倒进了泔水桶里,拿了新的茶叶放进去,倒了水进去。
向武重新回到吴青连的跟前,把杯子递给他:“师傅,小心烫。”
吴青连微微皱着眉头,审视着向武,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坐啊!别傻站着。”吴青连对着向武说道。
以前,他们师徒两个可从来都不会客气。吴青连对待向武,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心疼的不得了。所以,时间久了,每次向武来到吴青连的办公室之后,倒也不那么拘束了。
向武知道自己的事情给吴青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心下有些心虚,便有些拘束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在厂子里关于你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听说了吗?”吴青连喝了一口茶水,一脸认真的望着向武询问道。
“知道。”向武点了点头。
“你都不生气?”吴青连有些惊讶的询问道。
“生气什么呢?”向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们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了,但是,却也有很多事实在里边的。他有资格生气吗?又有资格辩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