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江，浊浪排空！
浪花拍击在码头上的岩石上，发出隆隆的响动。
明明没有狂风，帝都的运河上却掀起了骇人的浪头。那些只拴了根绳的小船正剧烈地摇晃着，随时都有翻覆的危险。
穿着短袖麻衣的脚夫都挤在狭窄的棚子中，端着黑瓷碗大口喝着水，却也不忘记向外看。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漕运都停了。”赤裸肩膀的汉子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忿地说道，今天只干了一上午，工头多半又是以这个为借口不肯给钱的了。
“谁知道呢？兴许是哪位达官贵人要回帝都了，我们这些贱民自然要被扫出来。”旁边的汉子冷嘲热讽道。
“不应该啊！那大船可是载着南方刚产的荔枝，这么热的天，要是今晚卸不下货，等冰一化，全都烂船上了。”
“陈老板的货船？陈老板的大哥可是议会的大人物，他这一船的货物大半都是贵族订的。往常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货都照卸不误，今天也停在旁边了？”蹲着的人立刻伸出脖子去看看这事情是否是真的。
“就连陈老板的货船都不能卸了？还真是头一回见！”
“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还要这样的阵仗？”
“河上那是什么？”忽然有汉子大喊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河面上。
一点纯黑色在黑云之下飞速放大，最终显露出船身的模样。
船长三十丈，高六十尺，吃水却不深，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码头。
砰！
被积压的浪头拍击在堤坝上，只掀起数丈高的浪花！
轰——！
黑云之中发出沉闷的滚雷声，随着船冲起的大风席卷而来。
明明闷的厉害，躲在棚子中的众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哪来的船？”不知不觉中，汉子说话的声音压低了大半。
在帝都这个地方生存，你可以没有任何的本事，唯独不能少眼力。没有眼力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砰！砰！砰！
船体上落下十八块巨大的板子，铺成一条大道。
哒！
早就立在船头的神使立刻下船，站在两侧，成为守护。
每一个神使都极为年轻，背负双手，雄姿英发，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相当耀眼。可此时他们的眼中尽是虔诚，微微低头，静心等待着。
不管是躲在棚子下的脚夫，还是在阁楼上观景的富家子弟，都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这艘船上到底会将走下什么样的大人物。
黑云还在继续下压，将人呼出的热气全部挡在楼宇之间，让人觉得口干舌燥，无比烦闷。
轰——
沉闷的滚雷响起，仿佛就在头顶。
唯有一场来去如风的大雨，才能够将这股沉闷给浇透。
哒——
终于有人走下了船，他们是全副武装的神使，银色的铠甲上泛着寒芒，让人毫不怀疑这铠甲曾经沾染过鲜血。再之后，是穿着黑红神袍的司理堂。
百人的队伍下船后，此行真正的主人才登上了船头，看向近在眼前的帝都。
滴答！
黑云凝聚起巨大的雨滴，坠落到地，直接砸出了一个银币大小的印记。然而，这雨滴并没有带来凉意，反而搅动了闷热。
滴答！滴答！滴答！
随着第一滴雨降落，其余巨大的雨滴纷纷砸落下来，砸出一个个巨大的雨点。
“终于下雨了。”
密集的雨帘一下子就将人的视野遮挡住，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回自己的目光，他们都在盯着下船的人。
“那是谁？”
“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穿的那么华贵？”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
滴答！
雨滴落在四周的神使身上，迅速地渗入到衣衫之中，在他们那洁白的衣服上留下难看的痕迹。
初夏的暴雨，最容易让人狼狈。
不管多么浩大威压的阵仗，都会在一场暴雨之中变成笑话。
轰——
雷声再度压来，好似催动着雨滴降落的速度。
“可真不是个好天气。”站在船头的俊美少年轻声说道。然后他抬起了手，指向苍天，轻轻一挥手，就好似拂掉灰尘。
遮天蔽日的黑云竟然直接移开，露出万丈光芒！
正午刺目的阳光刺穿黑云，如同一柄柄巨大的剑，插到帝都的各个角落，更是将码头照的通亮！刚刚落下的雨滴在短时间内成了一面面镜子，反射着这刺目的光，让人难以睁开眼。
一条铺满了光芒的道路自码头延伸，直到帝都的昊天神殿！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踏步向前走去。
“这样，就好多了。”
随着少年下船，早就立在两侧许久的神使当即行礼，齐声喊道。
“恭迎教皇陛下！”
如同钟鸣般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让信奉昊天神教的人不由自主地跪伏了下来。
“是新的教皇陛下！”
“是我们的教皇陛下！”
“教皇陛下是携带着光明来的，天下有救了！”
不管是老弱妇孺，还是青壮年，跪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也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魔力，有些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恭迎教皇陛下！”
或许是每个人都在小声默念的缘故，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迅速地向外传播而去，然后吸收尽更多的声音，成为唯一的声音，在帝都之内回荡！
“恭迎教皇陛下！”
当声音传到码头之上的一处茶楼，只要了一壶茶的年轻人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在看着手中的茶。
“大明王号船，自姑苏出发，一日疾驰，回到帝都。原本可载铁矿十万斤，或黑油一千桶，或三千修行者，如今只为载一个人，着实有些浪费。”年轻人有些惋惜地说道。
“天底下不全是买卖。”年轻人对面带着斗笠的人说道。
“你来，不就是为了跟我做买卖？”年轻人笑着说道。
“当然。”
年轻人忽然收起了笑，目光犹如出鞘的刀锋，身子向着桌子一靠，盯着对面的人，说道：“这一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夜歌！”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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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破云踏光入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