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用精神力对仇酒儿而言相当危险,玉冰深感紧张,却拿不出个解决办法。
第一次是在四方岛,厉婉歆自导自演的断手戏;第二次是光明神祖遗迹,发动附魔的魔能太刀一刀斩断了日神蛾的翅翼;第三次是在夜之女神遗迹,虽然他没亲眼见到,可高升的体温不会说谎。
连玄女老太都不知如何应对的异常发热,如果放任酒儿胡作非为,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法典女正站在离地下湖很远的洞口处,袭人冷意从幽冷逼仄的廊道深处传来,嚎哭似的风声时噪时哑,毛骨悚然。黯淡红光在她的眼底流转,法典女蹙眉,口中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玉冰换好一身干衣服急急走近,“我们——”
“听着,想要活着出去,等会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向东你绝不能向南,懂么?”
郑重的语气听得玉冰一愣一愣的,他惊道,“你用精神力探过路了?”
法典女不耐烦地按了按眉心,“少问没用的。等邪典暴走结束,我们俩都得死在这儿。”
邪典暴走?
大量信息涌入玉冰脑海,令他猛地陷入茫然中;师尊说过邪修走火入魔极其危险,神智会被邪典控制,这么说……红瞳闪耀之人从来不是酒儿,而是她的法典?!
“邪典,把身体还给酒儿!”
一股大力压住法典女的双肩,满是愤慨的凤眸闪着摄人的光。
“你听不懂重点么!”法典女咬牙切齿地推开他的手,“还有,我就是仇酒儿,如假包换的仇、酒、儿。如果你否定只能说明你不够了解我。”
玉冰反手拽住那双白皙的手腕,“是你自己说的邪典暴走。”
“哦,对,暴走。”法典女大翻白眼,“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我可爱的法典帮我换上了连试都不敢试的礼服和从不在你面前穿的鱼嘴靴?”
……?
确实,邪典不太可能如此无聊,这件礼服也的确是酒儿最钟爱的一件。
那难道面前之人也是酒儿……精神分裂?里人格?
玉冰沉默地松开皓腕,情绪一阵低迷。
这幅神色令法典女开始烦躁;诚然她不爱玉冰,她不具有任何积极向上的情感,但她和仇酒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潜意识中沉睡的仇酒儿不会置玉冰于不顾——
该死,这个男人太容易对自己造成影响了!稳妥起见,哄着他点吧。
法典女温柔一笑,此刻的她和仇酒儿毫无区别。
“冰沨,我不会有事的,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好吗?”
恍惚间玉冰抬头看她,拂在自己脸颊上的指尖熟悉得恰到好处。
或许她就是酒儿,邪典令她性格大变,邪修也有许多异于常人的怪癖。无论如何,这幅躯体是酒儿的,自己总归要护着她。
“好。”玉冰沉声道,“换双鞋再走吧。”
“不必。”法典女转头看向无尽头的廊道,“前面机关太多,走路很危险。你御剑带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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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典女眼中看到的世界,打个比方,就像游戏中的透视挂。仇酒儿无法使用精神力,但法典女可以,灵魂世界中的黑海任她调遣,只要肉身承受得住,精神力储量高到难以想象。
“沙、沙沙……”
玉冰警觉地回首,“什么声音?!”
“千足蚍。”
载着二人飞行的宽剑因他的情绪波动差点跌向地面,玉冰激动道,“千足?蚍蜉怎能生出千足?”
“怎么不可能,活久了就能。”法典女倒是一副平静的样子,“靠左飞,离中间越远越好。”
“难道是毒之女神布置在此处的守护魔兽?”
“守护魔兽?呵呵。”法典女眸光阴冷,“怕不是专门阻碍修士的杀戮魔兽。”
千足蚍的声音太渗人,无数足须划过墙壁急速前进,仿若千军万马的虫类袭来。
“别探。”法典女把玉冰的头扳正,无奈道,“那长虫足有七阶修为,身躯超过百丈,你看了还能专心御剑么?”
玉冰觉得自己在做梦,七阶千足蚍?百丈身躯?就在后面?
玉冰不说话了。
“别怕,有我在呢。”法典女漫不经心地扫过前方的十字路口,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廊道中,他们已经走过十四个十字交叉了。
这里是毒之女神为误入其中的修士特别准备的迷宫,而且,是不留活口的那种。
法典女的目光扫过左手边的拐角,那儿正蹲伏着一只巨型红斑狼蛛,盘结的蛛网粘连在路口处的墙壁上。紧随身后的千足蚍忽地停住了,高阶魔兽的领地意识都很强,它不得不放弃追踪。
“这是……蛛网?”
法典女一掌拍掉勾在他肩头的蛛网,轻松安慰道,“没事,过去了。”
玉冰心头的阴霾越发深重,“若只有我自己……可能活着离开吗?”
‘你心里明明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法典女觉得他可笑,语气却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别说是你了,你爹都……我是说,会长大人都未必能活着离开。”
玉冰抱着纤腰的手臂紧了紧,“这儿当真如此凶险?”
这里位于神河带地下,潮湿的水气滋生了无数毒虫,而吸附在墙壁上的‘黑屏蛭’尤其阴毒;无数黑屏蛭释放的黑色雾气大大阻碍了精神力的探查,甚至连察觉到黑雾本身的存在都极难。
尽管狼蛛就在十尺之外,玉冰的精神力依旧一无所获。
法典女扫过左前方蓄势待发的紫腐箭毒蛙,暗红的精神力在眸中汹涌,只听‘嗤嗤’的腐蚀声在身后响起,箭毒蛙精心准备的一击毒液未中,后续乏力,也不打算追了。
被它的毒液射中,肉身瞬间会溶解!
蒸发的紫腐毒气袭来,玉冰顿时掩住口鼻长咳不止。
法典女帮他荡开毒雾,无奈道,“这里尽是七、八阶的毒系魔兽,人族的九阶霸主都不敢保证平安,更何况你一名五阶职业者?毒之女神一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根本不打算放人活着离开,哼。”
玉冰缄默地垂下眸子。
“所以说,换你熟悉的那个酒儿来,我们都要死在这儿。打起精神吧,路还长着呢。”
玉冰深感无力,没想到要靠酒儿一路护着,自己如同废人般派不上用场。那他执意跟下来的作用是什么?累赘?
“才不是呢。”
娇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冰失落地抬起头,唇上忽地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