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殿主来了?来到这清泫大陆的碧玉城了?!
仇酒儿的脑中一片空白,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从虚荣中拉出两件典雅的正装、扔开、又取出崭新的劲装、又扔开……
“现在就很端庄了。”玉冰无奈地淡笑,“至高殿主‘沈寒情’一向不在意这些,你不必惶恐,放轻松就好。跟我来。”
仇酒儿被玉冰牵着快步前行,宗府秀美的景致丝毫无法映入她的双眼;该向至高殿主提问什么呢?至高殿主又会问我什么呢?
那些自己身上无法解释的异常,如果神陆上有人能解释,那人一定是至高殿主。
无论是自己的父亲、狂妄自大的圣教圣王还是无尽魔域粗犷野蛮的恶魔之王,在至高殿主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没人不会被他的睿智和渊博折服,他通晓世间一切真理和法则——当仇酒儿还是伊尔黛时,圣教的大人们都是这样说的。
连那些自视甚高的圣教长老对沈寒情万分推崇,这足以证明至高殿主的能力。
“来了啊。”
玉氏宗府某一幽静的园林中,玉氏老祖和至高殿主二人正悠然并立。仇酒儿一眼就认出了至高殿主,他和儿时见过的‘沈叔叔’一模一样;不到百岁就迈入伪神之列,这令沈寒情的相貌未染上一丝岁月痕迹。
“酒儿,你同小沈好好聊。冰沨你跟我走,我带你认认神学殿的几位殿主。”
玉冰略感意外;是要酒儿和至高殿主单独聊吗?但他还是顺从地跟随玉氏老祖离开了。
仇酒儿紧张到不知是否该出声打招呼。
“别紧张,坐吧。”
沈寒情的目光极具包容力,他身边的空气好像都是恬然而温和的。仇酒儿逐渐放松,小心恭敬地问道,“至高殿主大人,您是来询问我光明神祖遗迹中发生的事吗?”
“是。但玉前辈说你也有疑惑想问我,从你的问题开始吧。但在此之前……”沈寒情稍作停顿,“徐公曾来神学殿向我描述过你的特异体质,介不介意我现在复诊一次?”
仇酒儿忙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微凉的指尖点在自己额头上,仇酒儿脸色微红,近距离打量着沈寒情看。不愧是是迷倒神学殿万千少女的男人,年长者独有的沉稳魅力的确令人着迷……
“很独特的灵魂,利弊分明。如果能放大有利的一面去战斗,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
就像她能手持妖哑压制领主之下的修士?
仇酒儿低头感激称谢。
“你该说说你的疑惑了。”
“那我便接着特异体质之事继续吧。其实我最近又意外使出了精神力……”
仇酒儿仔细复述着玉冰的话,包括她在神祖遗迹中将众多天才们定身、以及在四方岛将玉成浩和两名执事定身之事。
“你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了?”
仇酒儿表示肯定。
“你在失去意识前情绪很激动?”
仇酒儿再次表示肯定。
“你是邪修?”
仇酒儿:……为什么他能得出这个结论?!
沈寒情畅然一笑,“别这么紧张,我本人不排斥邪修。神学殿存在的意义是为神灵培育传人,邪神亦是神,神陆需要邪修。”
仇酒儿踟蹰不语。
“看来你的暴走很不一般,居然能令你的特异体质暂时无效……嗯,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为什么?”仇酒儿忽地抬头,“为什么仅仅听到我的叙述就能肯定我是邪修?”
“这并不难猜。”沈寒情的态度依旧柔和,“两百年前神陆曾发生过一场声势浩大的邪修清剿,致使邪修本就不多的数量锐减,也令如今的正道修士不再了解邪修的习性。因情绪失控导致的邪典暴走,这是邪修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大家忘记了,而我恰好还记得,所以我能确定你是邪修。”
事已至此,隐瞒再无作用,向医生隐瞒病情是最愚蠢的行为。
仇酒儿长叹道,“您是对的,我是邪修。但我的疑问并不只有这些……”
她又讲述了自己的‘梦游’,在武魔大比上射杀克莱拉、吓尿冷寒光,在幻神遗迹中领路通关,并让珊瑚礁的刺杀化作泡影——那个在他人话语中眼神宛如死人般的自己。
“你的身体会在你失去意识、且面临濒死危机时自主行动。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应该没修炼类似《醉生梦死》的功法吧?”
仇酒儿立刻摇头。
沈寒情合眼,静静地考虑了很久。
“如果你再告诉我一两件秘密,说不定我就能解释你的疑惑了。”
仇酒儿满眼费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指的秘密是?”
“如果你能亲口承认你是伊尔黛的话,我就能解释你的梦游症了。”
……
风拂过仇酒儿的长发,她忽然想起鬼棘魔藤丹碧告诫她的话:
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算上伊西斯老祖斯图亚特,一定超过了三位!
仇酒儿根本猜不到,神学殿至高殿主沈寒情也是知晓她真正身份的人之一!
冷静,仇酒儿,你要冷静,沈寒情说不定只是在试探你!
“有很多人都怀疑过我和前圣女殿下是同一人,但他们最终都否定了。为什么您会如此笃定?”
“寒心也来了。”沈寒情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的目光忽地飘向远方,忧郁无助。“你还记得你曾经的未婚夫吗?我知道你已经和玉冰在一起了,可寒心……寒心一直在等你。”
仇酒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听沈寒情继续倾诉。
“寒心那孩子从小就怪,对我这个父亲都没说过几句话。他自小生活在神学殿,可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一丁点兴趣。只有你,伊尔黛,他从小就喜欢你,现在也是。
“玉氏请我见你一面,刚好对日神蛾的研究迈入瓶颈,我也想出来喘口气,就询问了玉前辈可否由我前往玉氏做客。寒心从不关心我的行程,这次却突然请求我带他一起。那时我就知道了,你肯定在玉氏。”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和沈寒心不就是儿时的玩伴吗?他怎么会现在还喜欢自己的?堂堂至高殿主就凭这点认定了自己是伊尔黛,这也太憋屈了吧?
我要反驳吗?仇酒儿很茫然,她该说什么?说寒心只是一时抽风,她和伊尔黛其实毫无关系?
沈寒情一直凝望着仇酒儿,坚定的目光清楚地挑明了他的想法。
仇酒儿深感无奈,索性也不强装淡定了,掐着眉心直道,“我必须告诉您,我对寒心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和非分之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我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