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天是玉冰公子的喜日，有些话本不该提，可一想到交流赛上那位与光帝对峙争锋的天才少女，夜雾实在是心痛难忍。当初还是我亲自招揽她为圣教游侠，没想到短短数月间她竟死了。玉冰公子，我就替神陆上仰慕你的女子们问一句，痛失爱侣后火速另结新欢，不知是否为你本意？”
一席轻佻的质问朗朗散布在无极宝殿内！一瞬间，以殿中心为圆点，整座大殿都安静了！
玉夫人眉头紧蹙，盯着八夜雾的目光大为不满！艳丽的红唇还未张开，顿时被玉远山按住脉门，发不出声了！
“让他自己答，你个做母亲的为他出头，只会让他为同辈所不齿！”
听到夫主的传音，玉夫人只好半垂下头。
这婚宴上可还有怀旻齐氏的大批门面！反观仇酒儿，她无根无基，不帮她说话也得罪不了谁。可玉冰若真承认了，从今以后天下人就会暗讽他是无情善变的虚伪之徒！当初对仇酒儿的追求也不过是为了招揽贤才，赤诚情意只是装样子！
这提问真是该死的恶毒，玉冰无论怎么答都绝不可能双全。
阴幸、君玄卿、齐啸风……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玉冰。谁都以为玉冰会犹豫，甚至是转移话题避而不答，可不成想：玉冰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答复。
“当然是我本意。我若不想娶，一雯怎能嫁给我？”
这语气，好像是对仇酒儿已无半分留念了似的。
“哦？这么说，即使仇酒儿还好好地活着，你依旧会娶齐小姐？”
“自然。”玉冰风流浅笑，凤目潇洒自若，“大丈夫三妻四妾天经地义，酒儿仅是我的恋人之一，她活着，我一样要娶妻生子。”
八夜雾别有深意地一笑，语气中的嘲讽愈发浓重。
“可你追求她时可是深情得很，当初在四方岛的斗技场我们中许多人都见识过。民间有女德称，寡妇当为亡夫守孝三年，三年间不得另嫁。你贵为十尊少主，以三年证真情的确不合理，可为心爱之人守身三个月总不过分吧？瞧你方才的言谈举止，我怎么丝毫感受不到你对仇酒儿的哀悯之心呢？”
玉冰嗤笑出声，“你这是将市井妇人的规矩类比到我身上？我是谁，凭什么要遵循你口中的民俗？怀旻齐氏为商会立下汗马功劳，我与一雯一见如故、相亲相爱；我不娶她，难不成要为仇酒儿守身如玉，白白错过今天这良辰吉日？！”
说着，玉冰朝身后的玉远山挑眉一笑。
如何，父亲，这便是你想要的玉氏少主了吧？
无情无义，仅为利所趋使！酒儿被你除了，无非就是想我变成今天这幅模样，那我为何不成全？
别说是一个齐一雯，就算是齐二雯齐三雯一同娶进门他都大为欢迎！不是酒儿，娶谁还不是一样！在氏族面前，小小的少主又算得上什么？
既然父亲和氏族都认为酒儿死了的好，那他也不必再留分毫情爱！
玉远山紧握拳关，强烈的不满涌上心头，玉夫人也觉得爱子不复从前，眼神极尽轻浮。
过去潇洒俊逸的剑仙公子，如今庸俗且势利，泯然众人。
如君玄卿这般明察秋毫之人，心中愈发哀叹仇酒儿之死；如齐啸风这般的路人，不免反感玉冰的薄情；而如阴幸、席薇这般对仇酒儿怀有情感之人，心中对玉冰的憎恨已达到巅峰！
不求你深陷痛苦难以自拔，可总该对她抱有怀念！如今玉冰这幅样子，就好像仇酒儿可有可无，不曾与他相恋过一般！
真是生得平淡，死得更平淡！怎会有他这般绝情冷漠之人？！
阴幸气得手脚发麻，小腿经脉中的气血开始逆行，可脸上仍不得不保持着‘与我无关’的模样！
此时八夜雾吃瘪，脸上笑了又笑，姣好的眉眼染上怒色，却只能竭尽全力保持贵族子女的矜持。
“在理，玉冰公子真是句句在理。是夜雾唐突了，不该质疑玉冰公子的决定。可仇酒儿与我也有点交情，我想向你打听她的死因，这总不过分了吧？”
玉冰又一笑。沉痛与心碎被长睫迅速扫净，他望着金杯中的酒液，摇曳的水面与那日的大海何其相似。
“酒儿……酒儿只是命数到了，该死了。”
众人都愣住了，意义不明的回答顿时引发出各种联想！
八夜雾眸光一闪，紧逼道，“玉冰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封锁近海足足一个月是为了救援，如今看来是要确保仇酒儿必死！你说是命数？要不是你玉氏亲自下手，怎会如同命数般无可逃脱？！你嫌她碍着你娶亲了就要除掉她，玉冰你好狠的心！”
“八夜雾你少暗自揣测！”玉冰也动怒了，沉声喝道，“刺客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精英军团毫无帮衬之能，我才会说是命数！我毕竟与她相恋过，怎会设计加害她？！”
“你这话让谁相信！刺客不杀你玉氏少主，偏偏要杀她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修士？还在一座军团的眼皮子底下杀成了？！狗屁命数，分明是你为她设好的局！”
“随便你想象！我已尽力挽救，难不成要把碧海大陆倒过来去寻她？！”玉冰强压怒火，冷然道，“葬身碧海是诸神为她定下的命数，我亦无力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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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酒儿从头听到尾，心中仿若山崩地裂、怒海翻腾。
玉冰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帮玉冰找到借口。
玉冰贵为十尊少主，联姻是他的必由之路，多妻多妾实属正常；她落海，玉冰定会不遗余力地救援，而玉氏军团抓不住深海中的巨鲸，也怪不到玉冰头上；她死了，总不能要求玉冰就此颓废、一蹶不振、此生不再爱……
她给玉冰找了一条又一条的解释，可她还是不明白，玉冰的态度怎能如此平淡冷漠，他对她的死竟如此看得开？
一条条对话令仇酒儿不禁怀疑——
玉冰真的爱过我吗？
不，一定是有原因的……在坠海的前一天，尊贵的玉氏少主还蹲在地上替她换鞋，况且早在她显露天赋前玉冰就已经表露好感了……
仇酒儿明明想得非常清楚，可心中的困顿痛苦就是毫无削减！
灵魂之海波涛汹涌，仇酒儿的双瞳中划过紊乱的红色光纹。猛然间眩晕不止，仇酒儿不得不紧合双目扶着额头，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毕竟自己‘死’了两个半月了，不免生出变故，玉冰总该是有他的原因的。
如是想着，头痛逐渐减缓，红光也慢慢地淡出眼眶。
“……葬身碧海是诸神为她定下的命数，我亦无力改写！”
玉冰的声音冲入耳膜，如同当头一棒，终于将仇酒儿敲醒了！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傻站着了，头痛源自邪典、源自她本心的动摇，再让玉冰说下去，邪典会失控、她会发疯的！
“玉冰公子，在下还活着呢，真是对不住了。”
－－－－－－题外话－－－－－－
我太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