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酒儿跟柏莉在院门口观望了好一会儿。
鬼婴邪修被泼醒后,又是被鞭子抽又是棒子打的,硬是一句话都不说,死死地咬着唇就是不说话!
一庭箐也是被气坏了,下手越来越没轻重,可还是没什么效果。
能干出这种残忍的事情的邪修应该不是什么正常人,这种人要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说话,再恐怖的手段怕不是都没法儿让他主动张嘴啊!不放过一个死去的孩儿的尸骨、甚至提炼他未散去的灵魂炼制邪物鬼婴,还使役它对无辜的女性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这邪修的心性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无比坚韧了!
至于后来一明鸢跟三月弦再赶到,如何审问这邪修的,仇酒儿就不想再看下去了。一明鸢虽然对邪修心有恐惧,但落井下石的事情可少不了她,只见她对邪修又打又踹,口中大骂着。
二女回到菲科儿的房间,休息了下来。
柏莉这一晚心都悬着,让仇酒儿低声安慰了好一会儿,终于房间另一张床上睡着了。仇酒儿也是进入冥想,恢复自己折腾了一晚上疲惫的身躯。
*****
黎明之前,天边刚展出一抹鱼肚白,索尔府上的车队一路狂奔着,踏过罗德城城门,轰隆隆地停在城主府门口。
索尔老爷经过了一晚上的提心吊胆,拎起门口一个家卫狂喊道,“柏莉,我的宝贝儿女儿呢!”
这家卫被脖领子勒得说不出话,只好用手指了指府里示意。
索尔老爷一把放下他,带着身后的大队人马冲进府里。
仇酒儿听到外面的嘈杂声音猜出大概是柏莉爹率人到来了,从冥想中恢复清明,打开门循声走去。
“老爷!”
机灵的普森一把拉住索尔先生,“老爷快看,是仇姑娘!”
索尔先生看到仇酒儿很激动,跑过来焦急地询问着,“仇姑娘,我们家柏莉——”
仇酒儿笑着安抚他道,“柏莉没事,只是惊吓过度,现在在屋里睡着了。”
索尔先生听到女儿没事,身体一软就要向后倒下,身后索尔府的家卫赶紧在后面扶住他。这大叔也不容易,终于是听到一个熟人亲口说出了柏莉安全无事,顿时老泪纵横。
仇酒儿赶紧把这老父亲迎进了屋里,索尔先生看到床上睡熟的柏莉,手颤抖着握住女儿的手,刚停下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一大帮仇酒儿也很熟的家卫也都跟进了屋,迫不及待地想看大小姐真的无碍了的样子。
仇酒儿真的很喜欢索尔家这种温馨的家庭。当初在扭曲丛林外围初见时柏莉的一句“我走了你们不都…那可是三阶魔兽!”就让仇酒儿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的纯良,而能教育出这样的女孩的父母——索尔夫妇,仇酒儿虽然见得不多,却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这个外来人的重视跟照顾。索尔在扭曲南部赫赫有名,可索尔府上的家卫们却都是一些可爱的一般人,居然没有一条那种仗势欺人的狗。
就生在这样一个温馨富足的小家庭,比当什么圣王的女儿不好上千百倍?
柏莉这时也被吵醒了,父女二人无言地拥抱着流着泪,围观的家卫也叽叽喳喳地,有的还偷着抹了抹眼角。
仇酒儿悄悄地退到菲科儿的床这边。
“喂。”
“哎呀我的妈啊你吓死我了,你怎么醒了!?”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仇酒儿听到后背突然传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一看是菲科儿也同时醒了过来。
菲科儿用力地按住太阳穴,语气不耐地说道,“这么吵怎么可能不醒啊。我的天啊我的头还是好难受啊……”
仇酒儿靠过去,“你没事吧?这鬼婴最后的一嗓子这么厉害的吗?”
“你说呢!那明显是那邪物临死前的全力一搏!能不厉害吗!”菲科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然后突然感觉不对劲,盯着仇酒儿上下看了又看,“不对啊,你怎么没事啊?你精神力那么差怎么都没事的?”
仇酒儿大汗,“我精神力这么差真是不好意思了啊!”回讽了她一句才把给一庭箐解释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当时既没有攻击鬼婴,也没有要伤那个犯人,它当然不会攻击我啊!啧啧,看你跟三月弦都跪了,要是攻击到我身上我可能就没命了。”
菲科儿重重白了个眼,“你说你马呢啊!这邪物明显是临死爆发全部精神力以声音为凭依进行攻击,声音四处传播,而且就当时那个情况,站在边上的,只要不是聋子都要被攻击到的!你当这是秘法啊,还有指向性,说打谁就打谁?声音是谁听到了谁就会被攻击到,什么它不会攻击你,你在说什么啊!”
“啊?可我就是没被攻击到啊!”仇酒儿听了一愣,“会不会是因为你跟三月弦当时都消耗太大了才会被伤得这么惨啊?要是真有攻击到我,我怎么都没事的啊?”
菲科儿简直要怀疑仇酒儿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大姐,我就算是满状态被那个声音攻击到后果也是一样的啊!跟消耗有什么关系啊!”
仇酒儿啪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精神力攻击跟你肉体、魔力状况有哪门子关系,我这是在说什么呢?
“那怎么回事啊?”
菲科儿很无奈,“是我在问你呢啊大小姐。算了算了,我的头还是好痛,快赶紧回府上吧。”
在九氏三人安排好城主府里乱七八糟的后续后,索尔府的车驾再次启动,载着所有人离开了罗德城。
柏莉的母亲,索尔夫人和老刘叔都在索尔府大门前焦急地徘徊着,看到众人的车驾驶来,看到柏莉从车上跃下来,索尔夫人也是激动地流下眼泪。
为首的九氏三人也下了车,有四名索尔家卫押着邪修案一同犯下了车,这八人直接向阴幸的房间走去。
仇酒儿跟菲科儿也再跟索尔先生打过招呼后离开了。索尔先生看菲科儿脸色苍白,表示日后一定会再重谢两位姑娘的。
*****
午月初九正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劳碌了一夜的索尔府这时还很安静。
一个黑色裙式劲装的少女跟着一个女佣人的身后,手上托盘盛着一些茶叶、毛巾之类的杂物,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圣教十人落脚的院落。
这位女佣人仇酒儿唤她毛姨,是索尔府上的老面孔了;她的丈夫老毛也是府上的侍卫,每次见到仇酒儿都要激动地喊她救命恩人。
女佣人最先敲响阴幸的房间,声音尊敬地问道,“大人,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据毛姨所说,阴大人每天中午她这样过来问的时候都会跟她要一壶扭曲南部产的甜茶;当时仇酒儿听了不禁疑惑地想阿幸之前可没有什么喝茶的习惯啊,就又问毛姨是什么甜茶,毛姨笑着回答她说,他们这还能有什么甜茶啊,也就是青莲鹿茸茶还算有点名气,能入大人的口罢了。
青莲鹿茸茶?这茶名倒是耳熟。好像是之前跟柏莉一起喝过的那种?
仇酒儿确实之前见面那次随口跟阴幸提起过这里当地的民间茶饮很好喝,没想到阴幸居然这么爱喝,居然还天天喝?
这时阴幸开了门,把精致的茶壶递给毛姨说道,“老样子,麻烦了。”
阴幸一开门没想到佣人身后跟着的小跟班今天居然换了个人,还换成了自家的圣女大人,心中吃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对昔日主仆之间视线对上了一瞬,就都好像没事一样都恢复正常;仇酒儿真的就像一个跟班一样低头顺眼地站在毛姨身后也不说话。
毛姨接过茶壶,退了半步,恭敬地答应离开了。
仇酒儿跟着毛姨打了半天杂,期间到一庭箐的房间时还特意跟他道了个谢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夜深了,菲科儿已经入睡了,仇酒儿坐在邻屋里百无聊赖地等着阴幸。
就一个眼神足矣,她相信阴幸懂她。
在处处需提防的圣教中培养出的默契,让仇酒儿相信这世上没有比阴幸更值得信赖的人!
窗外月色当空,仇酒儿面对着门坐着,身后突然近乎诡异地闪现出一个人来!
正是闪现,上一秒还空无一物的地方,下一秒就横空大变活人一样出现了个人!
这难道是罕见的空间属性魔法?若真如此,为什么仇酒儿一点儿没发现身后的魔力波动呢?
一双素白的玉手蒙上仇酒儿的眼睛。
仇酒儿轻轻地惊出声,“阿幸?”
阴幸笑了,走到仇酒儿面前俏皮地眨眼。仇酒儿则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了看房间四周,支吾地问她,“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忘了你是神恩者了,手段是真多。”
神恩体质是一种超级强悍的特异体质,每一个神恩者都是受过诸神的恩赐与祝福的幸运儿。一般修炼者修习法典开始修炼之路,而像仇酒儿这样天赋差得要死的连法典都学不了,只能当个散修。散修是没有未来的,没有法典的支撑最多也就是三阶的修为。而天赋极好的修炼者,最多也就能学两本法典。
曾有一位稀世天才,修习了三部法典,最后称霸一方,被十尊中的一尊为大长老,终身供奉——这也是八百年难一见的人才!
而神恩者,能学无数法典。
无、数、法、典!
要知道,修习法典,就代表要通解法典其中的奥义。法典是诸神飞升后传世的,法典奥义则是诸神对世间法理与规则的感悟!一般人学一本已是莫大的恩赐,而神恩者,是诸神的宠儿,可以有多少法典就学多少!
神恩者天生对天地法则有着变态版的亲和力,神恩者的战斗,只要挑出适合的法典奥义一甩,便可轻松获胜!
法典奥义与魔法秘法之类的可不同,魔法秘法要念咒语、构魔阵或是秘阵,法典奥义可是瞬发的,不需要任何准备,只要忆起修习法典时对天地至理的感悟,诵出奥义之名就成了!
所以一明鹏当时才会说,神恩者,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啊!
仇酒儿拉着阴幸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急急忙忙地开口问道,“怎么样,那个邪修你们审过了吧?”
阴幸点点头,神色很不好,“他什么都不肯说,嘴比鸭子还硬。我叫了两个精英回来,明天押送他回圣教。我命人搜遍了他全身,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阴幸从她自己的储物魔导器中摸出了个圆盘状的东西,递给仇酒儿。
正面栩栩如生地雕刻了一个满脸长毛的羊头,背面雕刻了一个端正的七芒星图案,七芒星中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不知哪陆的文字。
仇酒儿一拿到这圆盘,熟悉感就扑面而来。就像刚见到暴食暴怒两个本属于一套的戒指一般的相似感,这个圆盘,这大小,这厚度,甚至这重量,好像都有点似曾相识啊……仇酒儿又仔细地瞧了瞧,这长角羊头越看越背后发凉,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这是什么啊?”
阴幸斟酌了一会儿才张口道,“之前还在圣教的时候常识课的老师给您讲过猩红教派,您还有印象吧?”
“额……”何止是有印象,我现在也是猩红教派的人了!但这件事我要不要跟阴幸解释清楚呢……
等等,她对诸神起誓过不可谈及教派之事的啊!
仇酒儿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会儿再说,“嗯,有印象。”
阴幸继续解释道,“这羊头恶魔叫作巴弗灭,故而这个圆盘称巴弗灭圆盘,是猩红教派之人用来证明身份的物件。这巴弗灭圆盘看似平常,其实作工很奇特,非猩红教派制不出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