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纤槢的目光落在易晓柔脸上,精致的五官完全不似从前那副丢到人群里认不出来的土气模样,却又能让人不能将她同从前分别开来,细细研究来其实还是一样的五官,或许该说,只是菱角分阴了,又只是模样长开了吧,但毫无疑问地让她想将如此出色的她,毁掉!
她意味不阴地笑了笑,捏着帕子的手却紧紧绞在一起,就差把帕子绞烂了。
“模样也比之前俏多了,之前还有些小子模样,现在可长成了大姑娘了。”
她话还未说完,外头只闻得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紫凌略显仓皇的身影映在眼前。
面对齐齐朝着他看过来的目光,紫凌才后知后觉反正过来他的行为有失妥当,毕竟以一个王爷的身份来说,他的行为显得太过于不妥。
他抿了抿嘴,将身上因为跑动剧烈而起的褶子给拍平了,才不慌不忙地迈步进去,目光落一旁端坐的易晓柔身上,又放在纳兰纤槢身上,随即又不自觉地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的笑意才自然又柔软了些。
诚然,有些事情未必尽如人意,他不想纳兰纤槢知道她怀身孕之事,可毕竟腹中孩子不是作假,到了时候显了怀,在他还未想好如何处置纳兰纤槢和她腹中胎儿之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也便顺其自然地接受了那个孩子,接受了自己已为父亲的身份。
他加快步伐走到纳兰纤槢身边,守护者的姿态坐在她身旁。
“阿凌你慢些,都是个当父亲的人了,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纳兰纤槢只是勾勾唇,“就算知道晓柔没死你也不用这样急着吧,不过也是,就知道我们三人中就你和晓柔最是要好,把她当亲妹妹似的看。”
紫凌只是呵呵地陪着笑,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瞥向易晓柔。
好像又高了些,但又丰腴了不少,不似之前的瘦骨如柴,气色也不错,模样倒还是之前在幽城的那个模样。
早就知道她身份非凡,她的父亲哥哥也是认识的,模样都是一比一的,哪里有可能易晓柔就生得平凡呢?
纳兰沐风早就注意到了紫凌那不安分的眼神,他挑眉,一向上扬的唇角也是往下抿了抿。
他坐在易晓柔身边,中间隔着张桌子,摆着不少吃食,目光落在那精致的桂花糕上,拿出帕子净了手,才捻起桂花糕倾身递到易晓柔唇边,易晓柔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纳兰沐风这才笑眯眯地坐回原位,“娘子,这糕点吃着可好?”
他的目光焦灼在易晓柔身上,问着便就着易晓柔咬过剩下那半口咬了下去,直接吞下腹中。
易晓柔一如既往地少语,只应了声嗯。
“本尊也觉着可以。”
纳兰纤槢目光沉沉地盯着这秀恩爱的夫妇俩,笑了笑,“晓柔如今也算是觅得良人了,看着与魔尊是真心般配呢。”
大堂一时是寂静的,没人回应。
“不过魔尊此行是专程来寻阿凌的吧。”她笑了笑,目光慈爱地摸着肚子,“晓柔,陪我去这王府花园走走吧,我们也许久不见了,我想与你说些体己话。”
紫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孕妇还是要多走动走动,对胎儿才好。”
易晓柔原想拒绝,听到紫凌那句话,倒是打消了那个念头,跟在纳兰纤槢身后往外头走。
待到两人走得背影都见不得了,紫凌这才将目光投向纳兰沐风,审视,打量,顾忌……
“她是个佳人,”纳兰沐风只是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缓缓道,语音有些感慨。
紫凌拿不准纳兰沐风口中的“她”是谁,没有接话。
他终究对这个年轻又相貌过人的魔尊心存顾忌。
“所以有了老婆孩子,就别再去奢望那些不属于你的。”纳兰沐风也没打算等紫凌来接话,一言就道出目的。
紫凌不可置否地笑笑,语气有些嘲弄,“这就是你的目的?警告我?”
纳兰沐风撇他一眼,羽扇般的长睫微垂,唇角笑意也有几分讽刺。
“我可以看成这是一个男子对于自身魅力的不自信,所以才需要从警告假想敌身上找到成就感?”
“易晓柔固然魅力极大,本尊自身魅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成就感?呵,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纳兰沐风只扯唇,发出标志性冷笑,随即又道,“专程来找你是必然,倒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威胁,只是觉得,易晓柔同本尊定了,就决不许以后我与她的生活中有什么绊子,即使是微不足道的蚊子,本尊也要将它掐死!”
不是因为他太高看紫凌,而是他太重视与易晓柔之间的情分,毕竟他和易晓柔一路走来也是不易。
紫凌只是眯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眸底却阴沉沉地吓人。纳兰沐风的表情太坦然,让人不能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其实同身为男子,本尊本有些话想提醒一下你,但是本尊又不想说了。”纳兰沐风斜倚着那踏实的木椅上,拿出新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方才残留在手上的桂花糕碎屑。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这般扭扭捏捏,难不成魔界的魔都是如此?”不知是哪儿来的直觉,他只感觉纳兰沐风要说的话于他意义非凡,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是什么。
“你想让本尊说就说,本尊凭什么?”只见纳兰沐风眯了眯眼,将擦净手掌的帕子捏在手心,一下子那帕子就成了齑粉,他有模有样地捏起五指,像话剧里,天桥下那些算命先生。
“罢了罢了,说与你知又如何?你命犯桃花,生于俗世却无缘俗世,天赋再好却难逃情之一字,本尊又算了算,唔……你命里会有一大劫,大约不远了,需得防女人啊!还是身边人。”
紫凌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只是冷笑。“魔尊要我远离易晓柔直说便是,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易晓柔也不是什么香饽饽,谁都馋着!”
纳兰沐风摇摇头,只笑愚钝。
“这是本尊替易晓柔还她之前欠你的。”
他说的,却是他强行从紫流觞手上救下邪凉一事。
邪凉说到底毕竟是奉了易晓柔的命才会到这人间与紫流觞斗起来,凡事有因必有果,邪凉若因易晓柔出了什么事,甭管是易晓柔还是阳,总之现在都是易晓柔了,那么肯定是记在易晓柔头上的,邪凉没事,易晓柔也不至于遭受太大罪孽。
他从不信天,却为了易晓柔,为了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洗手做起了从来不屑做的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