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倒是你这么帮着那个异端,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他默然许久,终于爆发。
纳兰沐风揉了揉下巴,一脸漠视,“那与你无关。”
夜七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无话可说。
夜,显然非常漫长,特别是兽界的夜,再加上仿佛能把天地撕裂的雷雨天,更显得空寂与冗长。
若只剩她一人独坐那王者之位,若她还是只能寄人躯壳下的孤魂,这样的夜对她每时每刻无疑不是一种折磨,阳瞥过身旁还在一本正经念经文的紫纭宸,只觉得浑身冰冻的血液因为他的存在渐渐回暖。
她讨厌雷雨天,更害怕雷雨天,因为她的父王母后都死在那道能划破天空的闪电下。
她的父王,一点儿都不爱她的母后,或许存在一半狼的血液的父王,天生就薄情,才会在迈入大能之境渡劫时,将母后拉在他身前当挡箭牌。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母后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平日里虽然风流却对她温柔有加的枕边人竟然把她拿做挡箭牌,银白的长电穿透母后的身体,更照亮了她的模样,难以置信,不甘,仇恨。
兽族有仇必报,衷心有加,情义不足。
所以,母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止父王渡过雷劫,她尖锐凄厉的声音仿佛回荡耳边,带着恶狠狠的咒骂。
一定要当上兽王,统一兽族,将父王与别的母兽的孽障除掉,保护好弟弟。
看着父王没能撑过雷劫飞升,半道垂死,她以长女身份成了兽王,将与她异母的弟弟妹妹都除掉,以雷霆手段坐稳王位,虽然她的名声臭了,可是母后的遗愿却完成了,弟弟也保护得完好无损。
也许是天意弄人,谁又想得到,向来弱小得只能跟在她身后才不受欺负的弟弟,竟然在有一天亲手将她送上绝路呢?
可她偏偏就是不长记性,也许又是性格使然,她掌控欲强,于是天生爱好性情乖巧温顺的孩子,所以看上了紫纭宸,救了他。
在某些方面,紫纭宸几乎与当年幼小的夜七一模一样,单纯,听话,容易相信他人。
但其实又不止是紫纭宸的性格,最重要的是,紫纭宸是人,又在之前与易晓柔有接触,她才敢做出这样大胆的选择吧。
她不知道选择紫纭宸究竟是不是对的,但是她还是想赌一次。
于是阳就在这样的思虑中靠着紫纭宸的肩膀边听着他念经文,坐在床边渡过了这一个于她而言非常可怕的夜晚。
兽族的阳光格外刺目,据说是因为居住的是参天的大树,靠近苍穹之顶,越接近太阳,所以才会在人间金乌刚起之时像中午的时候一样的火辣辣。
阳是被阳光刺醒的,就像要把她的眼睛刺穿般,她不得已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靠着紫纭宸的,看着他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半分的正襟危坐,又分阴感觉到靠着的肩膀有微微的颤抖,她就不免觉得好笑。
想着人类到底是不同,血肉之躯即便是再高的修行还是不能免去会麻痹的痛苦,她就突然心头生了几分愧疚,缓缓从他的肩膀上离开。
“好了,木头疙瘩,你可以动了。”阳撇了撇嘴,看着紫纭宸还是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好笑:该不会已经麻痹到全身血液不痛动弹不得了吧?
“你怎么啦?是不是坐太久都不知道怎么站了。”她在紫纭宸面前蹲下,却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他一直垂着头一动不动的。
阳正准备伸手去试探一下,却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珠。
那双眼不再如初见般晶莹剔透,只是微微泛着红光,却叫她的心抖了几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