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少年以臂为枕,青丝散落于臂上,遮住他半边侧脸,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狭长眼角处,月光下隐约能见一滴晶莹。
忽而笼下一层阴影,一只白皙细腻的手落在他脸上,拂去那遮住容颜的青丝,食指微弯,为他拭去那一滴晶莹,轻轻拂叹一声,“原先是你为我拭去眼泪,如今,该换我了,阿凌,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的,以前曾说过,我也是能保护你的,再过不久,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让那些伤你害你之人,付出该付的代价!”
言毕,广袖微动,原趴在桌上的少年不见,而那清静的房间内,折叠好的床榻上,少年正静躺于此,被褥平铺盖在他的身上。
而那园中,只剩一桌酒杯玉壶,伴着习习夜风。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夜,也就那样过去。
易晓柔感觉身侧似是一个暖炉,暖烘烘的,长睫微动,手腕微动,却发现,袖中匕首竟全都不见,猛的睁开眼,头一侧,果不其然,一张妖孽脸近在咫尺。
她的身子往床沿微挪,就感觉腰上突然被禁锢住了,暖暖的温度从腰上传来,对于身体长期处于冰凉的她来说,却像一个大暖炉。
易晓柔没见到对方的脸已然猜出对方身份,事实上,她活了这十几遭岁月里,也只在最近遇到那么一个没皮没脸的了。
易晓柔凉凉对上他潋滟的凤眸,冷沉着声音道,“拿开。”
见她这样,纳兰沐风凉薄的唇角微勾,他本来是不喜欢接触别人的,只是秉承着“别人越讨厌他做什么他偏做些什么”的“良好”秉性,易晓柔越抵抗,他便越不放。
大手在她腰上一紧,他欺身而上,空闲着的手桎梏着她的下巴,脸越发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魅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蛊惑,“你似乎,不怎么喜欢本尊?”
易晓柔感觉到身上一阵压迫,听着纳兰沐风一番骚话,眸底不悦一闪而过,她道,“不,是厌恶。”
他脸又凑近了她几分,几乎贴在一块,“可是,本尊发现本尊对你极感兴趣呢。”
易晓柔感觉脸上那温热的气息,心里烦闷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让她想把对方的头拧下来的冲动都有些控制不住。
只是,她到底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的自己,怎么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与我无关。”易晓柔抿着唇角,身上压迫感愈发重,她连呼吸都粗重了些。
“唔……”他抿着嘴,似是在思考,“好无情好冷漠的回答,本尊听着不大满意。”眸底戏谑不止。
“与你何干!”易晓柔依旧是冷淡的语气,然后只有她内心才知道自己已然在爆粗口了。
只是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涵养,所以才把那句“关你屁事”辗转变成了“与你何干。”
他笑,“不不不,这与本尊有莫大的关系呢,你可是本尊日后魔后呢,怎会无关。”
那张妖孽脸却更逼近了些,再近些,都能亲一块了。
易晓柔垂下眼睑,即便是他说这样的话,面上也没有半点动容的表情。
其实在心里已经默念傻13了。
易晓柔越是无动于衷,纳兰沐风就越想逗她。
啧啧啧,若是常人,听了他这话,估计直接贴上来了,且不说魔界之后地位尊贵,光是他那人神共愤的俊脸就够人疯狂了,可她倒好,崩着一张死人脸,倒像是纳兰沐风欠她似的。
纳兰沐风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一派自傲,“本尊来猜猜,你这异端该不是听见能当魔后在高兴又羞愧吧,高兴自己身份卑贱却能当上魔后,羞愧自己身份难当一界之后大位。”他自顾自说着。
易晓柔淡淡掀起眼帘,她道,“起开。”
纳兰沐风挑眉,“为何?”
易晓柔抽出被他压在身下未被禁锢的手,伸出食指,直直对着纳兰沐风心口处,没说话,杏眸盯着他,意思很明显。
他挑挑眉,手指从禁锢着她下巴处往下移,放在脖子上。“在这六界之中,本尊,还从没被威胁过。”
他那双狭长凤眸里宛若黑夜的墨瞳,凝聚了狂风暴雨般,冷厉杀意暴露无遗。
此刻的他像地狱而来的修罗,与方才调笑的,完全判若两人。
易晓柔眸中无半分畏惧,修长莹白的手指凝起淡淡白雾,化成一缕薄冰,裹住修长指尖,直接穿透他那千年蚕丝所制的玄色衣袍,抵在他胸口处,若是除去衣袍,定能看到胸口处一片血红。
胸口处传来的凉意,令纳兰沐风微愣,他低头,感觉胸口处一阵闷痛,眸子冷得能结冰。
他捏着易晓柔脖子的大手一收,易晓柔便觉得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那眸子却未见丝毫软意,亦是冷然与他对视着。
纳兰沐风手紧一分,她的手亦跟着往他胸口处深一分。
她可以因为实力不足受制于他,但,她也是有底线的。
易晓柔如何敏感,纳兰沐风的眼神分明是把她当宠物一样来看的,易晓柔可最讨厌这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眼神了。
她若不让纳兰沐风知道她的底线,纳兰沐风以后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易晓柔受之限制就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