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云立在原地苦笑了起来,她是野儿的亲姑母,最是喜爱这个侄子,只是少年人最是左性,
便是你道了这千百遍的话儿,却也不见得他能听得进半句儿去,便是听明白了,且又如何?
若是不曾有少年意思,道什么少年,她年幼时且也少年过,怎能不知少年心思,
而今这般想来,竟是恍若隔世,在没那时节的心性,且连那时节的心境儿且也想不开起,
只记得那时节的自个儿最是欢喜,便不过是些许小事儿,且也乐上半晌。
而今她这般的年纪,莫说与年少时的自个儿道一句而今正是欢喜时,便是连自个儿的儿女这年少时的欢喜却也护不住半分,当真儿是懦弱的紧。
完颜云瞧着少年狼狈而逃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方才红肿着双眸与自个儿的院子而去。
这般儿的境地,不论是她或是完颜氏却也在没有半点儿后退儿的路,熬过去完颜氏至少在兴盛百年,熬不过去,她们兄妹却也只能以死谢罪,在无苟活的理儿,
完颜云脚下的步子越发的鉴定,眸中在无半点儿怯弱。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完颜云便打理得清清爽爽的进了前厅儿,前厅儿里明明儿生了好几个火盆儿,
竟是瞧着比之外面风雪纷飞的天地且还要冷上几分,完颜云心下诧异,且又有几分了然,面上却是不显,
“将军与殿下见笑了,本应立时来相迎的,只这近了年关,温多娜的家书,叫人迷了眼儿,故而却是叫将军与殿下好等了。”,
这些个人情世故,武龄安打小儿便熟的紧,而这些个场面上的话儿,却也不废些什么,自是信手捏来,
“夫人严重了,我二人却也不过是到了片刻儿的功夫罢了,哪里值当夫人这般严重,
况思子之心,人之常情,这冬日且长的紧,眼下正是年关时,本是一家儿人团聚的时节,
莫说是夫人,便是我且也思念家人的紧,这些时日里,却得夜夜读了家书,方能入眠。”,
武龄安一脸儿的惭愧,这话儿莫到真假,却是将前面不论是好或坏的事儿皆是翻了过去,
这般说来,且叫人心下舒服的紧,完颜云面上的神色越发的柔和的紧,
“殿下至诚至善,且叫人心悦诚服,我那双不争气的儿女若是有殿下一半儿的孝心,我便是睡着了也能笑醒来。”,
这话儿却是不好接,毕竟这世上不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素来便是自个儿如何且不论,若是旁人因此而质疑上三分,
便是面上不显,心底下如何介怀,却是没人儿知晓,况这话儿便是垂髫之年的稚子且也知晓不过是自谦之语罢了。
况武龄安却也不是不知事儿的纨绔子弟,故而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君言瞥了眼武龄安,见武龄安并不打算在如何热络这场子儿,故而便沉声道,
“完颜大人与完颜夫人,想来也明白,完颜氏的富贵靠别人终究靠不住,
完颜氏的儿郎在这世间立足想来应是该靠自个儿手中的刀枪,而不是女人的肩膀,完颜大人与完颜夫人道如何?”,
不论是完颜岳还是完颜云面上皆是不好看,或是说在场的所有完颜氏之人皆是面色不好看,
不论君言这话儿不过是随口一说或是意有所指,皆是狠狠儿的扎在了他们的心上儿,
草原上的人,最是忌讳靠女人而活,纵然是,且也不能宣之于口。
完颜氏向来纵是与旁人联姻,皆是儿互利互惠,唯独一个完颜云,却是将完颜氏的脊骨折碎,且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厅儿里的人,谁人不知完颜云母子当初过的是什么母子,而完颜一族却是半句儿话也不敢质疑,
便是而今这归附的事儿,若不是托了拖拖儿的缘何,且又如何能这般儿轻易的便举族进了大周,
莫不是平白的做梦尚未清醒过来,故而完颜一族而今道一句靠女人过活却也不是不行。
只这事儿,赤裸裸的被君言点明了过来,着实是将这最后一块儿遮羞布扯去,他们面上且能好瞧了去?
武龄安心下且也惊了一下,她却是从未知晓自个儿这个表兄,原是这般的“耿直”,
下手这般儿的狠辣,专戳别人儿的伤口,不可为不用心良苦。
瞧完颜一族一个个儿的面色难瞧,却不知反击,武龄安着实有些儿心疼他们,
当真儿有些可爱的紧,武龄安敲了两下案几,见众人皆是聚了神,方才不紧不缓道,
“君将军素来不擅言谈,故而多有得罪之处,完颜大人与夫人且莫要往心里去。”,
说罢,武龄安且苦笑着抱了下拳,完颜岳与完颜云皆是心下一哽,却也不好道介怀儿的话,自强笑道,
“殿下多虑了,君将军话糙理不糙。”,
这当真儿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且还得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儿道,骂得好,且是自个儿错了。
武龄安瞧着完颜氏一族旁的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下当真儿是憋笑的紧,
旁的人恨不得长他个十个八个的心眼子,嘴皮子溜得紧,
而这完颜氏一族而,别的未可知,只她见过的这些个,虽也有自个儿的心眼子,
只是这嘴皮子却是叫外甥女温多娜一人长了去,故而一个个的皆不会巧言善变。
当真儿叫人不知道什么的好,武龄安面不改色道,“大周的子民不论是儿郎还是女娇娥,只要自个儿的本事,便可堂堂正正的当家做主,
故而完颜大人与夫人莫要觉着君将军这话儿且是贬低人的话儿。”,
武龄安环顾了眼四周,话音一转道,“然,一个家族的兴衰向来便不是一个人且能决定的,
完颜一族若当真儿想要在大周站稳了脚跟,当得有一番功绩,方才站得稳,
完颜大人与夫人觉着我说得如何?”,
完颜岳与完颜云皆是一哽,这话儿已是到了这份儿上,他们且又如何不能明白方才二人这般作态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