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瞧着手中的云中锦书,却是略微有些出神,便是福生素来熟悉的声音,却仍有几分生疏,不接其心意。
福生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上首的承平帝,复又重新低了头回来,“陛下,六公主殿外求见。”
福生略略加重了些许的声音,方才将上首那人唤回神来,承平帝将手中的锦书按在御案之上,目光沉沉却是不知在思索什么,嘴角微抿,方才道,“既是来了,便进来吧。”
“诺。”便是这在平静不过的声音,却是叫福生心下一凛,便是连上首那人的神色,却也不敢在瞧一眼,径直脚步轻巧的退了出去,
便是这烈烈灼阳,晃得人生生睁不开眼来,福生心下却是冷得发紧,亲自出去将人给领了进来,“六公主,陛下召您进去。”
却也不在前带路,垂眸落在女子身后一步,却是不多不少,若是平日里,许是因着种种,福生却也会低声提醒一二,便是旁人不领情,却到底少些寂寥,今儿个便是承平帝不曾有丝毫的怒意,
没来由的,福生却是如履薄冰,他素来只忠于上首之人一人,便是这水国太是浓烈,到底却也浇不到他身上,然他一身荣辱皆系于上首之人身上,自当谨言慎行。
这六公主武兰夷虽与昌平公主五公主武梅莛同岁,年岁上只差了几个月,到底却又大不相同。
武梅莛之母乃是陈郡大族江家的嫡女,世家大族素来信奉的自与平常人家自是不一样,并不在乎这世道如何,而是信奉本身历代积攒下来的底蕴,勋贵许是会出纨绔子弟,不肖子孙,世家则不一样,便是在忤逆不孝的子孙,
莫说其他,只面上却也是温润君子,世人标榜的模范,女子便是家中在是娇宠矜贵,父母兄弟宠爱之,却也不会太过娇养,便是注定将来不过是一介棋子,却也仍旧依照着世家宗妇的规格来教养,
故而世家女便是比之一般的勋贵子弟却是强上许多,其胸怀远见不是小民之家能比的,甚至于比之皇族却仍旧更甚许多。
只到底这天下却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故而世家自是会敛其锋芒,到底天下太平,乃是天下人之福。
便是当年的算计太过龌龊肮脏,惹恼了承平帝,故而江贵人历来不受宠爱,便是武梅莛受宠于承平帝,仍旧不曾改了承平帝于其母的丝毫印象,
然其所受之娇养,却不减分毫,若不是这皇族素来贵气傲然,将她一身的质朴温润压下,除去这些,谁人又辨得清这贵女不是顶级的世家大族,精心教养出来的一族宗女。
若不是承平帝素来不喜联姻,且爱宠子女,姻缘之事规矩之内,素闻子女其声,说不得倚老卖老的求娶了家去,却也未可知。
驸马之尊,虽有诸多肘制,然大周到底与前朝不一样,若是当真有本事,却也没甚要紧的,不过是辛苦些许。
便是当真郁郁不得志,一代好主母,却可兴盛一个家族三代,三代之内莫不成还教养不出一顶梁柱来?
故而便是有些许利益,到底却是利大于弊,故而这昌平公主武梅莛素来于朝中诸位臣工所觊觎,只未曾罢在明面上罢了。
然六公主武兰夷其母虽为贤妃,其素有贤名,到底不过是一介宫娥出身,身份委实低了些,上无缘于大位,下无母族可靠,
谁人又舍得将家中的嫡长子,慢门的希望压上,博一个未可知?
故而二人虽同岁,然其却是差异甚大。
况武梅莛年幼时,孝子之名便名满天下,其虽有些许的骄气,但是却是明理大方,不拘小节,素有心胸与城府。
六公主武兰夷则不是,许是出身的缘故,便是朱皇后素来一视同仁,到底却是性敏感,多疑,严苛,容不得沙子。
然这世间,除去黑白却仍有他色,故而高低自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