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步步紧逼,在周灵素姐弟二人未曾瞧见的地方,手轻轻对着二人一挥,忽而便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周孝棠双耳微动,宛如炸毛的猫儿,托了周灵素的手,便奋不顾身的王那卖糖葫芦的摊子跑去。
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抬眼便瞧见一群人差他跑来,着实被吓了个够呛,虽不知为何,却是抗了自个儿的糖葫芦,头也不的便跑了。
“二姐姐,快些,莫要叫那糖葫芦儿给跑了,饿着我的小外甥。”
周灵素一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尽量跟上周孝的脚步,不叫自己托了他的后腿。
便是肚子隐隐作痛,面上大汗淋漓,却也只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的虽着周孝棠拼命的往前跑。
“将军,夫人。”身材稍瘦的男子,终是有些不忍,忍不住出声道。
隐在阴影里的男人除了一双紧握的拳头,却是未曾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古井无波的瞧着拼了命朝着他们跑来的二人。
“按计划行事。”男人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话语,虽与平常一般无二,只是却是只有他自个儿知道,其中隐藏的颤意。
紧抿的双唇,带着难以忍受的弧度,硬生生的将到了嘴巴里的话狠狠的压在舌头地下,不叫自个儿方寸大乱。
方才那稍瘦的男子张了张嘴,终究却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艰难的闭了闭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就在不远处拼命奔逃的二人,便悄然退了下去,随着他悄然无声的离去的还有几个同他一样身手矫健的男子。
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也许就是几个眨眼睛的功夫,又也许是漫长的看不到头的时间尽头,陆陆续续的又离开了好些人,直到只剩男人一人。
男人挺拔的脊骨忽然一下子便塌了下来,面上平静无波的脸色却也是轰然崩塌,只剩下焦虑与隐忍还有眼睛里的担忧。
周灵素只觉着整个人似是身上像背了一座山似的,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来,整个人一个劲儿的往下坠,一双腿软的比面条还要软。
只是瞧着身前的少年,却是一句话也未曾说,只是死死的咬牙坚持,便是眼前却已经是一阵阵的发黑,却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少年却也顾不上许多,只觉着身后之人的步子慢了许多,心里焦急得不行。但是他不敢,他不敢停下来,哪怕是转身回头看一眼也不敢,他怕他忍不住停下来,他怕他的二姐姐落在那些人的手里,他怕,从来没有一刻的如此害怕。
身后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除了自个儿拽着跑的二姐姐,似乎那些人呼出来的气息已经吹到了他的脸上,直叫人恶心的不行,恨不得狠狠的将接触到的肌肤搓掉一层又一层。
从二人拔腿跑起来的那一刻,身后的闹街,却是一下子便乱了起来,不是你财了我的脚,便是你撞了我的背。
不只哪里落进人潮里的鱼儿,在本就乱哄哄的人潮里,东闯西撞,将本就不可控制的乱子,闹得更大。
女人的惊呼声,男人的咒骂声,小孩子害怕恐惧的哭声,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与正在逃命的姐弟二人却是陡然隔绝成两个世界。
似乎没有人发现那个可怜的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艰难的拼命的逃命的可怜模样,也没有看见那在前头的少年,微微发抖的脊背,更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拼命逃命的女子与少年的身后,跟了好些个训练有素的壮汉,更何况是那些人隐隐的将二人包围住。
却是,便是注意到了又如何,藏在暗处之人便是焦急万分,却不得不生生的忍受着煎熬,瞧着二人拼命。
乱乱的人潮里瞧见的人,却似连自个儿都顾不上,更何况是去帮人。
人潮里早有好几个年少的孩子被挤倒在地,便是哭声凄惨却也没有人注意到,或者是说,有人敢停下来,只有一双双冷漠无比的脚,将他们稚嫩的身子上跨过,踩过,遇着稍有怜悯之心的人,便脚下一个使劲儿,便将人给踹到了墙角,摊子地下,免叫人活生生的被踩踏而死。
至于剩下的,却也只能全看天意如何。
这云中到底却不是京城,没有多少身娇肉贵的贵人,多的是同外云中城外草原上的野草一样坚韧和卑贱的庶人贱命。
生与死,却也没有多少人真真儿的放在心上,是为如何全看老天爷,当如何?
周孝棠不知道该如何,离那卖糖葫芦的地儿却也没有几步,只却是没有一串儿糖葫芦,只有一片匆匆收拾了一下的一片狼藉的摊子和两个闲逛的闲汉。
周孝棠忽然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将周灵素大横抱了起来,便朝着两个闲汉跑去。
两个闲汉见此,连忙便退了开去,似乎是被吓到了似的,只是确实隐隐的将二人围住。
只这几步似有天涯般遥远,只一把刀却是立即要落在了周孝棠稚嫩的后背之上,忽然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石子给弹偏了去。
周孝棠一缕青色被削了下来,随着长刀落在了上了年纪的云中城的青石板上。
只长刀落下的一瞬间,忽然涌出一群彪形大汉,将周灵素姐弟二人身后之人给圈了起来。
方才还在躲避的两个闲汉,一下子连忙上前扶住步子踉跄的少年人,将少年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接了下来,将二人给护了起来。
慢慢的往巷子里退去,巷子里的阴影里一下子便冲出来一个人影,一下子便上前将大汗淋漓的女子给抱住。
将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放在墙角,轻轻揉了揉周灵素的头,拎了长刀便杀将了出去,宛如地狱里的修罗,叫人不寒而粟。
周孝棠从怀里掏出帕子,轻柔的系在周灵素的眼睛上,便是一双手在微微的颤抖,却仍旧将帕子系得牢牢的,
“二姐姐,莫要害怕,我们安全了,没有人可以伤到你们。”
女子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二姐姐知道,孝棠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