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儿?”周灵素睡了一觉,从床上醒来,忙唤起织儿来。在门外面择菜的织儿听到周灵素的声音,忙将菜篓子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进了屋,“小姐,你醒啦,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周灵素摆了摆手,“织儿,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织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头琢磨了会儿,方对着周灵素认真的说了起来,“现在应该是未时吧!小姐你睡了两个时辰左右吧。小姐,你现在好点了嘛,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儿的,不要太担心了。”
织儿担忧的看着周灵素,周灵素勉强笑了笑,并不接话,“织儿,那些钦差们呢?”
织儿见周灵素似是缓了过来,也不敢一直揪着不放,反而惹了她伤心,“小姐,先前回来时,你浑浑噩噩的,那李大人见此,也不好多留。便顺势说,咱们家要忙着收拾搬家,他们在这儿多有不便,他们便回了镇上的云来客栈。说我们有事儿,可以去寻他,嗯,对了,他说他们初六来接我们一道尽京。”
周灵素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头,“嗯,织儿,云涯呢?为何不见他,先时我神思不属,并不曾留意到。”
织儿倒了杯水,递给周灵素,“小姐,云涯去镇上大老爷家来,咱们早去京城,时间又赶没得办法,只好去寻大老爷家帮忙了。”
周灵素点来点头,“织儿,那时节将你带了回来,我也不曾问你是否还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怕给你平添几分难过。平时我也不曾拘着你,倒是不知你可还有什么挂念之人。若是有,这两天你抽
空去瞧瞧吧!这一去了京城还不知晓什么时候才回得来,莫要留了什么遗憾。”
织儿闷声应了下来,却不说要去看还是不去看,想来过往的事定是叫他难堪极了。“小姐,你对织儿的大恩,织儿不知何时才还得清。”
周灵素知织儿这小丫头,年纪虽不大,平时也是个爽快的性子,但是因着旧事的经历,喜欢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从来不将心事与人说。叫人纵是心疼她,也不知从何下手的好,
“织儿,你我虽是主仆,但是在这个家里,我们从未将你当外人,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便是,莫要自己见外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莫要太往心上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你总回头去看,困住的只有你一个人,且那些人却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织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并不看周灵素,只是声音有了些哽咽,“小姐,我知道,只是,只是我还是不能将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以后我尽量不去难为自己了。”
周灵素将杯子放在桌上,拉了织儿坐下,将人揽在自己的肩头,温声哄着织儿。
织儿先时并不觉得,可是待周灵素如此用心的哄着她,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将自己的过往一一的给周灵素细说了起来,这也不过是这世间的又一个可怜人罢了。
织儿家便是这附近村子的,幼时也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一家子。直到有一天,因着她娘一直没有生下儿子,她爷爷奶奶不知受了谁的撺掇,给她爹了纳房妾,一切便变得不在一样。
起初,她爹因着和她娘感情好,并不正眼看那女人,只是经不住她奶奶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爹不得不和那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们家的香火大计**。
人就是这样,哪怕在厌恶,相处多了,也会看的习惯。何况她爹并不厌恶那女人,只是碍于和她娘的情分才对那女人不假辞色的。况且那女人年轻貌美,娇娇弱弱的,谁还没有个怜花惜玉的心呢?
若是那个女人没有心计,她娘不那么软弱,作不过她们家就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何至于她有家却也没家呢?
那女人在她爹的面前惯会装腔作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什么事儿都抢着做。做便做了,就当多了个丫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女人确实极不要脸的。
在她爹面前每次什么事儿都要抢着做,却从来没将事儿做完过,还总不是磕着这儿便碰着哪儿。若是他爹问,便说不管她娘的事,都是她不好,笨手笨脚的闹了笑话。
又总是不经意间的向她爹透露,她娘什么事儿都叫她干,还嫌她做的不好,总是骂她,时不时的还会对她动手。也不知道她身上的那些淤青是哪儿来的,但是织儿敢拿命担保不是她娘下的手。
她娘素来心善,几乎不与人交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能避着那女人便避着她,何况织儿总在她身边,若是真下了手,织儿又怎会不知道。
想来那些事儿,都是那女人自编自演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将她娘从她爹心里排挤出来。确实,她成功了,起先她爹并不信,后来,日积月累的处心积虑的谋算。
她爹看她娘的目光越来越冷,看那女人的却越来越火热。她爹对她娘越发的冷淡,有时甚至几天都不曾说一句话,何况是其他。
渐渐的那女人总是瞅准了她爹快要回来的时候,欺负她,然后她娘定是要上前帮忙的。瞧她爹快要进门了,便顺势摔在了地上,她爹一进门,便是那女人楚楚可怜的摔在地上的无辜样,她娘一副泼妇状欺负人的恶人样。
一次两次,总会叫她爹打心底厌恶她娘,当然她爹说不上多好,但也从不动手打她娘,只是无视她娘。不论她娘做多少讨好她的事,她娘被她家那些豺狼虎豹一样的亲戚们如何欺负,她爹都看不见,看见了也是不闻不问。
多少次,她爹不知说了什么将那女人逗得娇笑连连,而她娘却总是对烛垂泪。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那女人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她爹对那女人的笑容越来越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爹不在愿意抱她,甚至看她的时候带上了厌恶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什么叫人恶心的东西一样。
那天她娘不知道因为什么和那女人争执了起来,推搡之间那女人摔在了地上,地上一片猩红,吓坏了人。
在后来她奶奶冲了进来,打了她娘,骂她娘是毒妇,扫把星,专程来克人的。然后便是一片人仰马翻,那女人经过一天一夜的功夫总算是生下了个儿子。
那女人在里面呆了多久,她爹便在外面守了多久。期间不论她娘怎么解释她爹一个字都不信,她娘煮了东西端去给她爹吃。她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她娘不知又说了什么,她爹一把将碗筷给扇掉,还狠狠的扇了她娘一耳光,将她娘扇到在地。
随即两人便是激励的争吵,吵到最后,她爹直接说,待那女人平安出来,便将休书给她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娘突然笑了起来,织儿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笑声可以这样凄厉。
第二天,织儿去寻她娘时,她娘并不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等着她,而是挂在房梁上。织儿就这样呆呆的看了她娘许久,直到有人发现了为止。
她娘就这样死了,织儿在那女人的手低下并不好过,她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却从来没帮她说过一句话。
后来,织儿才知道她娘的死,那个家里的人没有谁是干净的。她奶奶不喜欢她娘,便找来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喝过给她娘下套子,最后她们真的成功了,她娘去的干干净净的。
织儿是恨她爹的,若是不能从一而终便不应该娶她娘,让她娘去的那样凄惨。她娘走后的日子,留给织儿的便只有无尽的活儿和挨打。
在织儿十五岁的时候,那女人要将织儿许给一个好吃懒做的小混混,那个小混混是出了名的好色和混不吝。织儿死活不同意,那女人便将织儿往死里打,后来是小混混觉得没意思,这件事儿才作罢了。
只是那女人那里还愿意养着织儿,哪怕织儿做得比吃的多。第二天,那女人直接将织儿绑了,要卖进***,是死契,不可以赎的那种。
织儿拼死挣脱了她的束缚,才遇到了周灵素和君言,周灵素见织儿可怜,出了比***还高的价钱,才将织儿给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