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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师尊白月光(13) -(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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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打滚那句,般弱忍不住就想说:“要不您老给我滚一个看看?我真没看过神仙滚地。”

般弱想得太走神,忘记了回应。

师兄妹握手无言。

“……师妹,你怎么不说话?”

掌门师兄率先打破僵局。

“我在想神仙滚地是何模样——”般弱后知后觉,赶紧说,“师哥,我就想想,地上多脏啊,有辱你的身份,呃——”

他抱着她往后一倒,滑开阶梯,落到殿前空旷的地儿。

他们扑进了厚软的雪层里。

扑起无边雪光。

般弱也就随口一说,这人就真的抱着她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儿,雪沫儿沾得满身都是,钻入衣领与袖口,微微发寒。

“师妹,师哥可以,稍微地,占一下便宜吗?”

他抱住她,嗓音低凉。

“你身子太软,还有股梅花香,师哥一把老骨头,有点遭不住女色的诱惑了。”

般弱:“……”

师哥,求求你少看点话本吧,她这个绿茶精都改邪归正,老老实实练功去了!

般弱很痛心疾首地谴责,嘴上却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允了——”

她的“允”字才刚落音,小腰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她痒得大叫,身子弓了起来。

“原来你这里敏感啊。”他若有所思,“记住了。”

等等,你记住什么了?

不要记住这么奇怪的东西好吗!

俩人在雪地里胡闹了好一会儿,般弱才被师哥抱回了房里。虽然抱了那么多轮,掌门师兄依然没能改掉抱娃娃的习惯,般弱都习惯自己的屁股墩儿被羞耻托着了。

“你好生歇息,明日大典流程繁杂,要摆弄你的地方可不少。”道长哑声道,“腿软着是走不了路的。”

般弱听出了特别的意思。

然而她眼皮撩起一看,掌门师兄眉目疏秀,脸颊还有几点未化开的雪粒,唇心勾勒一抹红线,像是宣纸上陡然落下的一笔朱砂,幽骨透艳。

身为颜控的绿茶精抛弃了自己的原则,舔颜去了。

“对了,师哥,我的聘礼。”

“喏,拿着。”

从自己的枕头底下,般弱拿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玉盒,里头是一条血桃色发带。

“这是?”

他眸底荡起波光。

“我从桃林里抽出了一缕春秋桃魄,又算了卦,寻了个最好的黄道吉日,开炉祭炼,足足烧了七七四十九夜。”般弱非常真诚,“这里的每一处红,都包含了我的汗水、泪水跟心血,想着师哥夜不能寐……”

“那明晚师哥抱你睡。”

“……”哥你重点是不是跑偏了。

般弱还想分床来着,实在是挨着人,她怕半夜雪崩了,她就得被埋了。

唰的一声,他解开了自己深黑色的发带,“给师哥扎上。”

委屈这么一双大长腿,挨挨挤挤曲到她面前。

般弱站起来,帮人熟练抓了抓头发,绕上发带。

怎么说,她都有点羞耻。

血桃红的颜色不是一般的骚气,幸亏掌门师兄身姿挺拔,容貌凛秀,这嫣红发带衬着黑发,反而有一种夺天地风流的艳色。

他问,“喜欢?”

“……嗯。”

“那师哥天天戴着。”

般弱又被人抱了好一会儿,夜都深了,她只得推了推人,“师哥,你该回去了。”

“好。”

他稀罕般摸了摸她的脸,“今夜委屈你,明晚师哥让琴雪声亲自侍奉你。”

“……”

她已经不能直视侍奉这个正经的词儿了。

黑衣师哥走之前,特别贴心把小夜灯放她床头,“师妹,放心安寝,等天亮了,里面的灯芯就会化开,释放冷气,不会让你误了吉时的。”

……好硬核的起床闹钟。

果不其然,当第一线天光映入窗户,般弱是被活生生冻醒的。

下一刻,修真界第一婚庆策划公司“披香殿”的工作人员齐唰唰聚集在门口,放了红炮,一边敲着门,一边中气十足喊新娘子起床。

方圆十里的桃林都听见了。

般弱想赖床也赖不成,只好起来梳洗上妆。

“您当真是秀姿天成,神仙妃子下凡,与琴剑尊是天造地设。”

众女恭维着。

般弱数了数,妈呀,足足四十五颗人头,这是把整个披香殿都搬空了?!

披香殿是红鸾洲最有名气的姻缘宗门,靠着帮世人牵红线,赚取香火信仰,因此门人又被称为“红线香女”。

寻常宗门的道侣大典,请上两位红线香女过来梳头,便已是炫耀之事。

香女们仿佛知道新娘子的心中所想,抿嘴轻笑,“托了掌门夫人的福,姐妹们奔波在三十六洲牵线搭桥,许久都没见上一面,今日竟是第一次齐了人,可谓盛事。前一个月,琴剑尊突然造访,邀我披香殿宗门上下来太京门,仅为您一人梳妆打扮,当真是三十六洲第一大手笔。”

“我们呀,只是做最简单的洗浴之事,九位小香主,正在为您的嫁衣和首饰染香。上妆的,则是十二大香仙,好像是缺了一道红鸾星动的胭脂色,姊姊们正在桃林采摘染色,您放心,我们办事靠谱儿,从未延误良辰吉时。”

“您出这道门槛前,香帝会亲自为您点上姻缘红砂。”

般弱的心肝一颤。

这一套套新娘组合下来,她就想问,那个家伙究竟败了多少家产?!

香女们浑然不知般弱正在心痛滴血,一群人簇拥她去沐浴。

完了,又开始折腾穿嫁衣了。

这回轮到了九位小香主,其中一位年纪小,特别活泼地叽叽喳喳,当然,嘴上也是没把门的,“姊姊,我就说掌门大大不愧是话本的男人,肯定对那事娴熟,不然这嫁衣的腰臀尺寸怎么会量得分毫不差——”

姊姊捂住了妹妹的嘴,尴尬地笑。

般弱忍住了跟同道中人的交流,只说,“无妨,我这没什么禁忌。”

妹妹更是得意,挣脱了姊姊的手,跑到般弱跟前来,“不瞒掌门夫人说,修真界都以为掌门大大单身千年,不是龙阳之好,就是早已自宫。”她睁大眼,好奇地问,“他真的行吗?”

般弱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少女残忍的真相。

全世界都以为掌门弯了,其实他很直。

全世界都以为掌门攻了,其实还有点儿奶。

般弱阿弥陀佛了一句,一本正经,“我们修道成年人,肾都挺好。”

妹妹:“???”

啥意思???

快到出门的时候,披香殿的香帝恭候多时,从红砚磨出一滴,手执雪毫,蘸了后点在她的眉心上。

道侣大典同人间礼数不一样,般弱踏出门槛,天际传来铮的一声。

万剑长鸣,清越激昂。

香女们窃窃私语。

“这便是千秋一剑来的风采吧?天下之剑,皆为朝宗。”

“来了来了它来了!天啊,这剑太潇洒了,我要跟它谈情说爱!”

般弱:“……”

亲亲你确定要人剑恋吗?

“君不见”如它主人的性子,不急不缓,似鹤冲霄,来到她的面前。

似乎疑惑新娘子为何一动不动,“君不见”轻轻戳了她绣鞋一下:快上来,接你去拜堂啦,有人等不及啦。

般弱身边环绕的“惊寒”有些不满,挑开了“君不见”:放肆,你莫不是想偷窥我主人的裙底?!

君不见:“???”

在众人的目光中,两把剑开始噼里啪啦干起架来,势要把对方砍成七八节。

般弱心爱的绝岭琼楼塌了两座。

般弱:“……”

麻麻批她非收拾这俩皮孩子不可!

香女赶紧拦住了即将暴走的新娘子。

“人之洲有辞堂礼,我们仙之洲则有驱逐邪秽的器礼,等它们打完就好啦。”众女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这可是决定新婚之夜攻守的关键时刻。”

轰的一声,般弱的琼楼又完了俩。

妈的忍不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啊你个败家仔儿!

“再打下去我就不嫁啦!”

新娘子拧着描金红裙,发脾气了。

“君不见”原本占据绝对优势,听得这一句话,整支剑都不好了。

这人不嫁了它咋交差呀!

它只得委委屈屈自己躺平:对不起了,主人,情势所迫,新婚之夜就委屈你做小伏低了。

“君不见”纵横三十六洲,一剑贯天虹,从诞生时起就没这么委屈过,它还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儿,试图表示自己的不满。

搞得般弱跟小后妈似的,还没过门就虐待起了对方的“儿子”。

惊寒剑:“……”

众人:“……”

道侣大典在太绝山举行,上一次举行如此盛事,是为庆祝太京掌门的造化大乘。

而这次合并了道侣大典跟般弱的化神大典,规模也相当庞大。

参礼的宾客来自九大仙洲,论宗门来看,三宗六派是一等层次,十八殿七十二阁是二等层次,天下王朝是三等层次,门派林立之下更有散修无数,此外还不算掠阵的知交好友。可以说,除了魔修,修真界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就在这酒席上了。

要是你没接到喜帖,那对不起,您的逼格还没能得到修真界的正式承认呢。

“好你个姓琴的,刚上我那儿,给小师妹治完病,一副我是天底下最好师兄的模样,结果呢,转眼间就把你小师妹打包回家了,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琴兽’啊!”廖道尊这样取笑一袭红衣的神仙新郎官儿。

“嗯。”掌门师兄不否认。

廖道尊瞪大了眼,“琴哀素,你飘了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掌门师兄姓琴,名雪声,字哀素。

知道他字的,只有太京门寥寥几位太上长老。

那喜帖总不好说是太京琴某人,显得过于疏狂放浪,有碍喜气,于是落款的是他的字,是以,修真界的同人道友们感激涕零。可不是嘛,千辛万苦,终于收集到了第一手人物材料,他们差点就要给男主角安上个“琴二狗”这样高端大气又接地气的名儿。

“呶!剑来了!”

有人一声惊呼。

掌门师兄抬睫望去,呼吸骤停。

天际坠落一片红羽。

“君不见”把新娘子稳稳当当地接来了,还怪委屈戳了一下自己的主人,它今天为了主人躺平了,多丢它的剑脸呀!

它一千年都没这样出丑过!

掌门师兄好气又好笑,牵过般弱的手。

“委屈你了,阿君。”他温和宽慰。

“我更委屈!”般弱拽他的袖子,“我那楼,真金白银的,整整塌了四座啊你知道吗!”

“好的。”他安抚,“今晚师哥塌在你身上,让你寻回威风好吗。”

般弱瞪圆了眼。

咋还能这样换算?

在九大仙洲修士的见证下,太京掌门与其师妹的道侣大典和化神大典同时开始。

流程都简化一起了。

问天、证时、祭剑、悬线、披红、唱礼,以及喝合卺酒。

这合卺酒不是所谓的琼浆玉酿,而是取了道侣的心头血,交换着喝,寓意羁绊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般弱在一个月前就被取了心头血,说起来像是一场噩梦。

她这个人呢,打个针都能疼得死去活来的,更别说献血了,那种剜着心的感觉让骨头都在发毛,她当晚就吃了很多补血的东西。

但修真界的人跟她想的不一样,他们虔诚地把这个血腥的项目视为浪漫的海誓山盟,包括掌门师兄,也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喝她心头血的模样。

般弱:我真他妈的害怕。

“起!证心!”

在香帝的催促下,两人拿起对方的酒杯,挽了手臂,一同喝尽。

那心头血滑入喉心。

般弱感觉吃了一颗冰圆子,嘴里都冒着凉丝丝的寒气。她有点好奇自己的心头血是什么味道,于是抬头看掌门师兄,对方稍稍敛着唇线,脸庞好像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这小冰箱终于脸红了?!

般弱特别想摸出她的修真界vcr给人拍下来,说不定能当个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呢?

“师妹,在我身体里,很烫,很喧闹。”

他似乎有些苦恼,蹙着眉这样表达。

旁边的人瞅着般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像是她玷污了小神仙。

般弱:“……对不起,让你烫着了。”

掌门师兄摸了摸她的脸,“小尼姑,道什么歉,傻了?”透过十丈红尘软烟罗的第三重境界,般弱发现她身上缠了不少的红线,有座下的,有远方的,以及前面这一根,纤细的,红得发艳的,从掌门师兄的心口钻到了她的手腕。

“证心!毕!”

“起!灵犀!”

到最后一个环节了,叫“灵犀千古一誓”,在天地面前,立下道侣共同相伴的誓约。

般弱懂,这不就是说“我愿意”吗。

可恨的是没有固定台词,还得本人自己去想,她都快把本子给翻烂了,头给薅秃了,就为了找一两句逼格高的,升华一下主题。

先是男方开场。

掌门师兄举起了他的手掌,般弱被人耳提面命好多遍,立刻把自己的爪子也给摁上去。

对方当即抓住了她,掌心相印,十指交扣。

而般弱却在想,等下小冰箱应该会跳到强冷模式吧?

果不其然,他刚握住她,狂风骤起,天下行雪。

暴雪与冰雹齐齐砸落。

座下的真人道君们早有所料,纷纷使出了自己的法器,那五颜六色的场面,真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而情报做得不齐全的,被砸成了冻狗,在席面旁边狼狈躲闪。

有的干脆掀了桌帘,直接到下面蹲着了。

“咦,道友你也在啊,好巧好巧。”

“这雪下得真大的啊,早知道就买一双防滑靴子了,现在我脚趾头都麻了。”

“哎,谁不是呢。”

大家在桌底下聊起了天儿。

而般弱也想躲到桌子下面去,可谁让她是今天的主角呢,只得直挺挺站着,眼睛也被夹带着细雪的狂风吹得睁不开。

冰凉纤细的手指拂开她睫毛沾的雪粒。

天地苍茫,雪封千里,小师哥红衣猎猎作响,比黑色道袍多了一分旖旎。那血桃色的发带缠绕着黑发,折落在脖颈,衬得面如玉,唇涂朱,血肉皆丰艳。琴雪声一边替她拭着脸颊的雪,一边轻声且坚定地开口——

“四方神明,请听我言,姻缘天定,千古垂怜。”

“觉有八徽,梦有六候,喜乐相依,祸福同往。”

“六通四辟,昼夜常明,四时八节,形悦心安。”

“噗嗤——”

血在雪上溅开。

有人潜行,杀上了太绝山。

“是谁?!竟敢扰我太京大典!”

太上长老怒声叱喝。

“误会。”

那人笑意盈盈,“没扰,我就是,来观礼的。毕竟呢,师尊大婚,首徒岂有不在之理?”

副掌门错愕不已,“……桑师叔?”

通天竹第十七节的红粉地狱是情身历劫,赔进了不少优秀的内门弟子,可谓是惨案一桩。太京门的大红人桑美人久久不归,长明灯也是一夜熄灭,他们当是一同葬身其中。副掌门是亲手收拾那盏爆裂的灯,琉璃片全收好了,这人竟然还诈尸了?

等等,这是半步化神的修为?连元婴的劫云都渡了?!

副掌门倒吸一口冷气。

这速度完全睥睨当代妖孽天才。

“天哪!桑师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你了!”

一个小弟子跑过去,突然结巴到失声。

“胸,胸……”没了!

喉结也长出来了!

小弟子薅着头发,怀疑人生。

哦豁,寻仇的来了。

般弱不由得叹息,女主你为什么如此坚强。

而掌门师兄从高台之上扫视了人一眼,发现诸多异常,但目前场合特殊,他也仅仅皱了一下眉,清淡地说,“既然回来,那便坐好。”

一切等道侣大典结束再说。

“坐?”

桑欲闻言,发出一声冷笑,“师尊的酒席,弟子可不敢坐啊,这怕不是又一轮的陷阱。”

他将手里的一颗拳头大小的东西抛出去,竟是一尊闭目的男女佛像,“掌门师伯,你不如问问这个玩意儿,在红粉地狱,师尊对我做了何事,她呀,可真是放浪形骸,上来便要解我的腰带,啧——”

数张染着暗火的符箓落到面前,被桑欲挡住,他金丹期就敢弑杀红粉地狱的佛,是有他自己底牌的。

不然又怎么敢单枪匹马杀上太绝山?

桑欲拂开符箓的火星,丹凤眼潋滟勾人,却泛着蒸腾的煞气,“师尊,不给弟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嗯?”

他手中的桃花逝水剑嗡嗡作响,未干的鲜血尤为凄美。

般弱:何必呢,大家都是无情无义的绿茶精,你自己动情怪我呀?

她正要开口,突然胸口一疼,血液仿佛凝滞了般。

灵台涌出黑雾,犹如十万只小鬼在尖啸,挤压得她耳膜都痛了起来。

识海的那声都带着幽幽回响。

‘幽浮屠,九阴路,出世魔——’

般弱:‘别念了你谁啊别动不动跑人家识海里,侵犯隐私权知不知道。’

那声音一噎。

‘吾是魔元,浩劫之身,吞浮天地——’

般弱;‘爱装逼,被雷劈,说点人能明白的。’

‘……’

那东西忍无可忍,奶声奶气地骂她,‘咿呀!你是本大人,见过的,最讨厌的魔主!魔降日听过没有?本大人就是传说中的魔元,厉害吧,颤抖吧,还不快来侍奉本大人。’

般弱;‘……我日。’

她以为自己手握炮灰be剧本,却没想到原来她还有个大反派be剧本。

小魔元:‘???’

般弱:‘别致的小东西,你会暴露吗?’

小魔元傲然道:‘怎么可能,一绝阴脉是上古所传的锁魔法,只要不破身,就没人能发现。还有就是大乘期的心头血,一滴即为万种道法,哼,放心吧,没有人会在你这个法力低微的小化神身上种心头血的,纯属浪费。’

般弱;‘你再好好检查一下。’

小魔元非常不屑,突然声音惊恐起来:‘娘的这上面怎么还悬着一滴心头血?大乘期的?剑修的?完了啊啊啊!’

般弱就想知道:‘你要是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刚出世不久的小魔元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瑟瑟发抖:‘会,会被镇压进阳浮屠里,一天天地磨,磨到灰飞烟灭。’

般弱心想那可太惨了,这跟万剑杀阵也差不了多少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脱离魔元?

对方似乎知道她的内心想法,痛哭流涕:‘娘啊别抛弃我啊我们是一体的我痛你也痛我死你也死啊!咱们要是被这滴心头血发现了,那些正道人士肯定会把我们给屠了的!我上一任魔主被围攻在乾坤山河扇中,足足受了三万六千重山的碾压,筋骨俱裂,血肉蒸发,连根头发也没剩下。’

般弱:‘……草。’

她十拿九稳的剧本,突然就拿不稳了。

小魔元吚吚呜呜哭诉完,又像个小孩子一样,通过她的识海去观察外界,‘咦,好多人啊,谁成婚啊,魔主,有个人提着剑望着你,好像对你恨之入骨啊。’

般弱:‘没错因为我利用了他又抛弃了他。’

小魔元:‘哇!魔主你好厉害!我们魔就是要当翻脸不认人的贱人!咦,这个穿红衣服,像个冰块的家伙又是谁?’

般弱:‘这滴心头血的主人,等我念完台词他就是我男人。’

小魔元:好的,明白了,咱们死定了,一根头发丝也不能留下来的那种。

小魔元简直爆哭,难怪它突然出世这么早,明明还可以沉睡个三百年,没想到自己被仙门大乘高手的心头血给刺激得醒过来。这下好了吧,魔主的男人是魔门的克星,魔主的前情人准备杀死魔主,怎么选都是一条死路啊。

‘魔主咱们快逃吧这心头血快滴下来了咱们要暴露了!!!’

般弱:‘不急,苟一下。’

小魔元:‘???’

般弱混这圈混多了,也懂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就比如这心头血,还可以逼出来——但要在主人神智癫狂绝望的情况下。

“说啊,师尊怎么不解释了,是心虚了吧,是承认自己水性——”

桑欲眼睛赤红,寒意森森,用最大的恶意拉人下水。

手中的桃花逝水剑已经难耐饥渴,要挥断那女人那纤细脖子,唯有鲜血才能平息他的耻辱跟仇恨。她怎么能,怎么能为了脱离红粉地狱,千方百计地诱他入情网,再把他当成祭品,献给地狱的血盆大口。他被啃噬、被吞没、被撕扯、血肉腐烂、筋骨碎裂的时候,她在干嘛?

她在成亲啊哈哈哈。

她在跟男人耳鬓厮磨啊哈哈哈。

他桑欲修道三百年,横行无忌,风光处处,就没这样过!

所以他从地狱爬回来了,拼着修为全毁,也要把她毁在此地!

他握紧手中长剑,滴血而上,却见她满脸泪痕,痛苦摇头。

“不!他已经死了!你是假的,你是假的,为什么要回来找我?我,要成亲了,我已经决定把你忘了。你是魔门弟子,正邪不两立,咱俩结合是没有好下场的。对不起,原谅师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抹杀你,好来掩盖我的欲念——”

桑欲呆滞。

她是觉得不该爱上他,所以,才用那种方式了结他?

桑欲知道自己不该相信她的谎话,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仙魔相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手下留情,肯定会被同道唾骂。她过不了心中那一关,才,才那样对他的?桑欲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下来,尤其是当她拎着喜服,冲着他义无反顾,像是私奔一样跑过来。

满座皆惊。

一只手捏住了般弱的胳膊。

“去哪?”

掌门师兄的面容喜怒难辨,眸心勾勒一抹锋锐的冷光。

般弱识海里的小魔元努力缩起自己,降低存在感。

他一字一顿地问。

“你男人,在这,你,去哪儿?”

新娘的泪珠溅在他的手腕上,哭声嘶哑,“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成亲了,对不起,师哥,我不该用你忘掉桑桑,我以为,我以为这样就能欺骗自己,可是我错了,错得很离谱。你,你的心头血,我不要了,我还给你——”

她起了手势,抵住胸口,脸色煞白逼出那一滴血。

小师哥的目光陡然失去光。

不成亲?利用他?不要他的心头血?

他捏紧她的腕骨,哑了声。

“不可能!你收了我灯笼——”

“桑桑也替我折过水上灯。”

“你送我发带,你说,那是你七七四十九天,念着我——”

“其实我想的是桑桑。”

“你——”

他突然说不出口。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吗?

她以为,他动一次道心,很容易吗?

小姑娘眼圈红红,怯生生抬头,“师哥,你能理解我的对吗,我,我喜欢桑桑,我愿意,离开太京门,跟他浪迹天涯,永远,都不再回来。”

她第一次这样哀求他,红着眼,软着声,身子还抖得厉害。

作为一个为她好的师兄,他应该,放开手,给予她选择的自由。

捏住般弱手腕的手慢慢地松开。

她缓了口气,提着灼红的裙摆,如流火,如蝴蝶,奔向她的归宿。

桑欲已经被这一系列的转折弄懵了,看见人毫不犹豫地跑来,从高台坠下,他下意识松了剑,去接住她。

然而——

“君不见”穿胸而过,腥血流淌剑尖。

暗影遮住了他的眼。

我草!

这么凶残的吗!

般弱刹车不住,直直倒入了小师哥的胸膛,撞得额头生疼。

“桑桑——”

以吻封缄。

一张“禁”字道符贴在她的胸口。

小师哥消了眼中戾气,慢慢地吻走了她的泪珠。

“乖一点,别让师哥,动粗。”

他一把扛起般弱,就是土匪头子那种扛法,特别匪气。

俩人重回高台。

与此同时,他随手掷下漫天道符。

十万道兵骤然降临,宛如鬼神之说。

“诸位听好,今日是我琴雪声与澹台般弱的道侣大典,庆贺随意,喜酒随意。”

小师哥擦去眼尾血迹,却没擦干净,漫不经心拖曳出一抹细长的血红。

“不长眼的,喝丧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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