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大……大魔头?”
巫悸,“嗯,大魔头,一口吃十个小孩。”
小孩咬着唇憋了半天,最后深吸口气大哭出来,“呜……哇!”
巫悸翻进院子将小孩放下,看着大哭的小孩,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继续用苍老的声音吓唬他,“哭的越大声,大魔头来得越快。”
小孩,“……”
小小年纪便懂得了什么是蛇蝎美人。
巫悸见小孩被他“哄好了”,理了理衣袍便拂袖离开,徒留那小可怜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掉眼泪,还不敢哭出声。
东漠皇城的最东边是下三流的聚居地,房屋建得杂乱,许多巷子甚至狭窄得不能两人并行。
而这些巷子也常年不见人迹,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你杀的他?”
正抛尸的人一顿,起身看着突然出现的巫悸,“他见过莞茯,不能留。”
巫悸眸子一沉,略一振袖,一道强悍的掌风直直向那人击去,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的嗓音依旧沙哑苍老,染了怒火的声线幽寒无比,“镜岚,你在寻死么?”
镜岚被他一掌拍到墙上,支起身子随意擦了嘴角的鲜血,“我以为你多厉害呢,怎么,你怕寒修找你算账?”
他蓦地笑了起来,“你想杀了我,还是把我交出去?你敢吗!”
夜,似乎更深了,周围阴死的气息蓦然向他袭来,镜岚方才运起灵力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咽喉。
巫悸的声音古井无波,“杀了你,我有七成把握让你用不出妄魂音。”
被举在半空的镜岚一丝灵力也使不出来,他甚至感到灵魂都受到了禁锢。
巫悸说的让他用不出妄魂音并不是在恐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无形的大手徒然消失。
镜岚跌落在地,不甘地瞪着眼前的人。
巫悸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你若是再横生事端,出了差错,便再也别想见她。”
水镜泛起波澜,镜中的影像渐渐模糊。
邪昙手指微动,那枚水镜便化作雾气消散。
妄魂音,似乎是天喑门的术法,施术人死后能暂保魂魄不散,以魂魄之身传音。
只是水镜消散前一刻,邪昙又恍惚间看到了角落里寒天河的尸身。
她手上青筋蓦然爆起,顿觉如鲠在喉,脑海中久远的回忆渐渐清晰。
那是在一艘海上游轮上面,一身血腥气的少女穿过大堂,引得不少人驻足回首。
连邪昙也跟着他们看过去——看那个不到二十岁的自己。
居然在打坐的时候睡着了么……还做了个梦?
这梦境中的人都看不见她,她便像个游魂一样往甲板上去。
九天外界的一切,她实在是不太喜欢,连梦里也不想见。
“那就是邪殇带的女孩,长这么大了。”
“是啊,邪殇失踪后,没过几年她便成了邪组的王牌……王总这次的单子,就是打算交给她的,绝对给您办妥帖。”
“这种上等货色你让她去杀人?不如交给我吧,你开个价,多少都成……”
嘈杂的大堂中,就这两人的声音格外清晰,邪昙的脚步停下,脸上的假笑格外森冷。
她大抵是知道自己梦到什么了。
那是她在九天外界给人打工的最后一天,她原本就是在混日子,混到有一天能像邪殇那样消散在这片天地,所以就算每次接完单子一分佣金都拿不到,她也不在乎。
直到这天,她的老板把她卖了,卖给了这个正在跟他交谈油腻老男人。
杀手的规矩,留钱卖命,一般情况下,杀手是不会知道幕后买家是谁的。
可那次不同,邪昙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便有人说这次的买家要亲自见她。
她虽然疑惑,但左右也没事做,便随着传话的人去了游轮的客房。
邪昙眼前一花,竟与梦中的自己合为一体。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酒香,空气中的香味也甜丝丝的,她一睁眼,入目的全是那张肥硕油腻的脸。
时机正好。
她按照记忆中的手法,一手掐住老男人的下把,轻巧地卸下他的下巴让他再发不出声,另一只手倏然落下,狠狠敲上他的麻筋。
原来不是梦境,是魔障。
她将外层被那男人碰到的风衣慢条斯理地脱下来,脸色铁青地看着瘫倒在地的肥硕男人。
深吸几口气后,她重重叹了一声,“我承认,我是有点小洁癖。”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知道只是梦境,此情此景,她还是忍不住想剁碎他碰到她风衣的那只手!
她磕碎高脚杯,捻起最锐利的那片玻璃片,先挑了他一只手的筋脉。
她下手很有轻重,不会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依稀记得当初她是用这玻璃片废了这人的手脚,再割了他那恶心人的舌头,走的时候又实在是忍受不了那张脸,便把他的面皮掀了下来。
但是走得实在狼狈,从通气管道出去后便被发现了,刚被恶心得胃里还在翻腾,立马又被十几个杀手围攻。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还被人打了黑枪。
鸠打的。
那个邪组百发百中的神狙手第一次失手,本来瞄准心脏的一枪却从她的肩胛骨穿过。
她被这一枪打得掉落在海里,也不知是如何被冲到一座孤岛的,后来便被住在岛上的姬璇捡了。
听鸠说,她当时掉下海后引来了鲨群,那一片的海水都被染得猩红,所以他们直接放弃了捞尸体的想法。
“呵,魔障,这也配?”邪昙扔掉手中的玻璃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游轮所在的海面狂风乍起,波涛卷着闪电齐齐拍向游艇。
不仅仅是波涛闪电,此时游轮中浓郁的水汽竟也凝成了冰晶,似乎被什么所牵引胡乱地攻击着游艇上的活物。
而这些活物在被冰晶碰到的一瞬间便化作一缕黑烟。
但并没有该有的的尖叫与恐慌,在化作黑烟的前一瞬他们还自顾自得交谈着。
渐渐的,游轮上再没有活物,整个游轮也似融入夜色与海水不复存在。
在这无边黑暗中,那一缕缕黑烟集结在一起,化作一个朦胧人形。
“你这个疯子,连自己的识海也攻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