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光荏苒,转眼即逝。
说了一堆废话,时间也就过去了一年,此时已是嘉靖三十一年初春。
在这匆匆一年一晃而过,魏广德家里居然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年初担心的皇帝北征计划,不知怎么会事儿,一直就没有下文。
但是京城传来的消息就更加让人惊讶了,嘉靖皇帝拒绝二十年的对蒙古人的互市居然开了。
但是消息并没有上塘报,而且随同消息还带来了互市只是缓兵之计,朝廷北征计划并未取消的信息,随时可能发动。
随着时间的流失,魏老爹的担忧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九江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官府征集的不少粮秣都已经被送到九江府,长江流域不少卫所配发的船只也云集在九江,似乎随时都要整装出发一般,只等那一份圣旨的到来。
此时整个大明帝国的水上交通,除了漕军依旧按照计划不断往北边输送漕粮外,大江大河上已经没有了官船的存在。
从上面传来的消息,今年漕军虽然依旧承担着沉重的漕粮运输任务,可是今年的计划运输量却远超往年,也不知道是提前在北边存粮还是什么。
当时间终于捱过九月后,北征草原的最佳时间已经消失,魏老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整个魏家也放松下来,不再为北方可能的战事担忧。
大半年的时间里,没有看到塘报上关于北方战事的消息,也没有调兵调粮的旨意下来,但是却没人敢掉以轻心。
卫所中高层将领或多或少都是有消息来源的,对于今年反常的动作都心知肚明,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真没想到,最后朝廷商议的北征,报复行动,最后变成了一场修筑边墙的行动。”
九月底的时候,魏老爹从千户所回来,也带回来确切的消息,北征报复计划取消。
“嗨,皇帝老爷子也真是,害我们担心了大半年时间。”
听到不用去北征,大哥魏文才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
开玩笑,就算他注定要袭职,可也不希望是这么一个方式上位的,而且卫所里整条线上的人,大多都要被带走,被抽调一空的卫所,他担着这个职务怕也是摇摇晃晃的并不安稳,可不会像现在这么舒坦。
“那训练的两个百户所的战兵,是就地解散还是什么?”
不用担心北征,那么就要考虑手下训练了大半年的儿郎们的处置了。
今年练兵,带队的就是魏勐,负责操练的是魏文才和吴栋,二百多人的队伍,配发了一百二十杆鸟铳,还预留了三十杆备用,替换坏掉的枪械。
半年时间,也打坏了十来杆了,魏广德最初那杆鸟铳都被检查出来有点问题,不能再打了,所以他也换了一杆枪。
剩下还有几十杆鸟铳被张庆和吴占魁私下分掉,武装自己的亲兵,一杆鸟铳也没有落在卫所里。
现在九江卫右军千户所的两个战兵百户,可能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火器装备率最高的一支部队了,达到五成火器的程度。
至于魏广德提出的定装弹,测试效果很不错,提高了发射速率,已经在这只火器部队里普及,现在就是这支队伍去留的问题。
“张大人的意思还是先保留,训练不易,就算真要解散,也要把人马分配到我们这一系的将官身边充作家丁亲兵。”
魏老爹端着手中的酒杯没有喝,而是开口说道。“二百多人,可不好养,特费钱。”
魏文才听到说要保留这支部队,就皱眉说道。
“再压榨一下就是了,多克扣其他百户的军费,挪到咱们这里来养兵,朝廷的兵,可不能咱们出钱来养。”
魏广德也是放下筷子说道,在外面他还可以喝点小酒,可是在家里,他就只能看着老爹和大哥大腕喝酒的份。
“上面也是这意思,兵来自千户所下面的百户,以后拨付军饷,就按照七成人马给,剩下的直接转运到咱们这里来,算是我们帮他们练兵。”
魏老爹喝下酒说道,“其他几个千户所也会这么干,上面大佬达成共识,还是要手里留一只战兵,要是再像去年那样来上一场,大家可都不想”。
“那些百户怕不会愿意。”
一个百户所少二三十个兵的名额,百户就要少一份进项,魏文才想到,另外那几个百户怕是要跳脚了。
“那就看他们的本事儿了,只要他们能把事儿闹到南京都督府去,我算他们能耐,就怕他们自己都不敢,捅开了,第一个挨收拾的就是他们。”
魏老爹呵呵笑道。
这些克扣军饷的事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们拿什么理由闹事儿。
在九江卫,谁理他们。
几个管事儿的,从指挥到佥事,要保留一支战兵部队备用,大家还要在这里面分润银子,只要他们的那一份不短了去,千户所的事儿还有谁去管。
崩山百户所比往年多了百多号士卒,平日里就在堡外训练,魏广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每日早起去学堂用功读书。
只是他们一起的孩子已经从最初的六人变成了四人,有两个家里觉得学会了识字认字就行了,没必要再学,都不是考功名的料,继续读书不过就是浪费。
过了十五,在正月二十,孙夫子的私塾又开课了。
今年私塾里有十个孩子要参加县试,这也是孙夫子觉得有机会的学生。
为什么要凑十个,还不是因为明朝考试需要五生互保的缘故。
前两年没能考过的和今年差不多水平到了的,也就是这些人了。
因为县试是在二月进行,所以孙夫子这段时间也主要抓紧这些孩子的功课,每日一篇八股那是雷打不动的,至于其他的,好吧,只要八股做好了,县试府试就能顺利过关。
“今日秦泾川怎地没来?”
高坐堂案后的孙夫子看了眼下方的殷殷学子,发现一个位置居然空着,于是开口询问道。
由不得他不上心,这位缺席的学子可是要参加今年县试的,而县试还余半个多月,正是该发奋用功的时候。
面前的十来份文章卷子,孙夫子已经把其他九人和魏广德等几个未来种子写的文章都看过了,但是秦泾川还是没来,看看时辰,早已过了上学的时间,这是迟到了。
这时,那空座旁边一个学子起身,微微弯腰向孙夫子作揖道:“泾川的爷爷昨儿个去世了,今早我去叫他一起来进学的时候才知道的。”
“什么?秦老爷子去了?”
马当镇就这么大,镇上人口也不多,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也都相互认识,孙夫子不免有些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