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连恐带喝的话,还有对方嘴里明明白白嫌弃他们没钱的讥讽,世子夫人哪里听不明白人家的意思?
可再明白,她也没办法。
那日的抄家来的实在是太快,太意外,她根本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后手反应。
后来锦衣卫上来一层皮,狱卒上来一层皮,层层刮下来,不要说自己身上,就是连孩子们身上,哪怕是前头的侯夫人身上,想必都藏不下什么东西来。
而昔日的姻亲故旧,一个个都躲着他们,到后了也是一笔钱不是?
当然,他们也不会杀鸡取卵,为了保证人犯到地的时候能保存七成,他们给人犯吃的只要保证饿不死就成,自来都是一人一天一个糠团子,野菜团子就打发了。
今日才开始,才将将走了个头呢,就要发每日一顿的饭食啦?那要是到了下晌,这群娘们再走不动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要赔本?
领头当然知道下头接过包袱的手下在犹豫什么,他冷哼一声。
“就刑部大牢里头那群吸血蚂蟥,你当他们会给这群人犯什么好待遇,今日都要上路了,你觉得他们会给人犯吃饱了再让他们上路?”,怕是想都不要想!“赶紧把糠团子发下去吧,让她们吃饱了也好赶路,尽早走到今晚落脚的驿站,到了那里,咱们哥几个好歹还能吃口热乎的,要不然,到不了地,歇在荒郊野岭的,苦的还不是我们自己?”
得他们头儿这么一说,衙差瞬间悟了,他自然知道,刑部大牢里头那男男女女的狱卒可都是吸血虫。
咋办呢,叫他们摊上了这么一队穷精的人犯,为了任务,他们还不得不顾好。
衙差心里憋屈,口中却对着他们头点头哈腰的应答,“还是头您英明,属下这就去发。”,说着,衙差提着包袱转头就往前,往多余的跟前来,这是要从侯夫人开始,发每人没每日一顿的糠团子了。
多余伸出小手,接过这个黑黄黑黄,比黑窝头还粗糙的糠团子时,说实话,她是真没认出来这是嘛玩意,甚至她都怀疑,这是不是食物。
不过,刚才衙差的一番对话,她可是支棱着耳朵听的仔细,对于食物,哪怕再不好,多余也没打算不要。
客气乖巧的跟发糠团子的衙差道谢后,多余把自己的糠团子收了,直接塞进斜挎的草背篼里不说,还麻溜的一把抢过老太太手里的那个,同时,小爪子已经从背篼里掏出两黑窝头,举着一个就往老太太手里塞。
“祖母老奶奶,您吃这个,这个好吃点。”
麻木、茫然、整个人呆愣愣,就只会机械系抬脚走路的侯夫人,看着刚刚被夺了糠团子,此刻空空如也的手里突然多出一个黑漆漆,看着很是眼熟的黑窝头时,冰冷的心再次跳动了跳动。
曾几何时,这个她嫌弃到不行的黑窝头,在眼下看来,居然是无上的美味?可笑!
缩在官道旁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的一干人等,一个个手捧着衙差发来的糠团子啃,如今的她们可不敢再如先前嫌弃黑窝头那般嫌弃,一个个都捧着糠团子啃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