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然觉得许涛的话很是莫名其妙,但她并不想与他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便乖乖在他旁边坐下。
许涛又开始看起了ipad上的股票信息,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又过了五分钟,陈敏携着胡安琪终于姗姗来迟,胡安琪上了后一辆车,陈敏则走到游然乘坐的一侧,拉开了车门。
“许……”
陈敏刚想问许游君怎么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但一看旁边的许涛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只好压下怨气,扯出一个笑容。
“君君是不是太久不回来了,怎么连自己的位置都忘了?”
游然见她阴阳怪气的样子,打算起身把位置让给她,谁知她又把游然给按了回去。
“君君和爸爸坐吧,我去后面那辆车就行。”
此时许涛已经放下了ipad,看向了陈敏,陈敏连忙亲昵的叫到,“老公,路上和君君好好聊一下,都是一家人,她会听话的。”
陈敏说完就关上门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游然。
……一家莫名其妙的人,许游君以前到底干了什么,搞得像欠了他们全世界似的。
游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结果还刚好被许涛看到了。
他愁着眉头冷声说道:“没大没小,像什么样子,你弟都死了,公司还不就指望你来继承,你还不听话,让我省点心!”
游然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小女孩的身影,她抱着弱小的自己坐在黑暗的中心,四面八方全是父亲严厉的说教声。
“不考到一百就别和你妈见面。”
“说了多少次,怎么还能错,你是傻子吗?”
“说你错了你就听着,别给我犟嘴。”
……
父亲的话像一把把戒尺,将小女孩封印在一个小小的正方体里,随着她的长大,空间也越来越小,最后她已被挤压的无法生活,无法呼吸了。
看着她敲打着周身的墙壁,听着她无声的呐喊,游然的心情一瞬间难过到了谷底。
原来许游君的叛逆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成长里从没有过父亲的关爱和鼓励,就算谨小慎微的生活也会引起不满,一直在父亲的言语里迷失着自己。
难怪现在的她会奋不顾身地离开这个家,打破父亲的囚笼,破茧成蝶。
“……你知道我弟是怎么死的吗?”游然忽然问。
许涛正在生气,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怎么,他不是自杀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游然又问。
“……还能是什么,”许涛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和你一样,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什么挫折都受不了,都怪我没好好锻炼你们的能力,就该让你们出去多吃些苦……”
“那他自杀的原因岂不是你?”
游然漠然地望向他。
“你想让他继承公司,给了他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他已经很优秀了,却仍得不到你的认同,最后受不了便自杀了,那害他自杀的不就是你吗?……”
“许涛,你还生什么孩子啊,干脆生个机器人吧……不,说不定机器人都会被你弄死机呢。”
游然推开车门,嘲讽地朝他一笑,用力一甩门,走了。
身后的许涛摇下车窗,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滚了有本事别回来,老子还给你脸了……”
游然压根儿没理他,跑到路边拦了辆车,打算自己去葬礼现场。
很快,一辆计程车便在游然面前停了下来,她刚要上去,就见车窗摇了下来。
“好巧啊姐姐。”
一张甜美可人的脸出现在游然面前,是戴钰。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百褶裙,白皙的肌肤在衣服的衬托下如同一朵白色的野百合,从游然的角度还能看到她胸前傲人的弧度。
“姐姐也是要去参加葬礼的吧?要不要一起?”
游然点点头,上了车。
出租车平稳地开在路上,两人都没太说话。
正好游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楚雅馨在问她葬礼的地址,她打了几个字,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车内没有开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戴钰身上传来的。
游然看了会儿窗外,然后转过头望向戴钰,开门见山地问:“你在和许彦臣谈恋爱吗?”
戴钰惊讶无比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游然:“因为和他走的近的女生只有你啊,也只有你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关心他。”
还会帮他修改错误的笔记,不过这句话游然没有点出来。
戴钰连忙摆了摆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许彦臣同学的班长,关心同学是我该做的。”
“那你可真是个好班长啊……”
游然也笑着亲切地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现在像你这样的孩子已经不多了,要好好保持哦。”
戴钰眯着眼笑的更加甜美可人了,“嗯嗯,我会的。”
她笑的很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游然觉得那笑意似乎并未达到她的眼底。
汽车越开周围的景色就越荒凉,最后出了郊区又行驶了一会儿,才终于到了许家的灵堂。
门口摆满了花圈,站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八成都是恒鼎集团的员工,还有一些则许家的远方亲戚,哭的比谁都厉害。
青田市出台了办丧禁止吹奏唢呐的规定,所以一切从简,现场也比游然想象中的要静默许多,她刚下车,后面许涛的车也到了。
许涛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神态,陈敏从后辆车上被胡安琪扶着下来,一副随时要晕厥的样子。
他们都没空搭理游然,因为很快他们就被前来悼念的人给包围了。
宽大的灵堂里,层层叠叠的黄色菊花拥簇着水晶棺材,白色的纱布无情地遮盖在上面,周围全是细碎的,呜咽的声音。
这让游然一下想起了外婆去世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么多人来参加,但也是这样的场景,只留她孤身在众人之中,独自清醒。
灵堂正中摆着一张许彦臣的黑白照片,游然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那张在梦里无比稚嫩、柔弱的脸,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他穿着校服,脸型似乎已经透出了些男人的棱角,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病态的美丽,在长而细碎的刘海下,他的眼神清澈而透明。
依旧是她回忆里,那个在樱花树下,正小心翼翼的画着蝴蝶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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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负荆请罪了!最近又开始工作了,所以小说不能保证每天更新,呜呜呜,希望大家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