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宫中回来之时,时辰本就不早了。
等到他们将三个雪人全部堆好之时,也已经快到子时时分。
君陌玄突然揽着容欢的腰,纵身一跃,带着她稳稳的落到了屋顶上。
容欢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举动,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直到脚踩到实物,她才稍稍松开。
“陌玄,你这是做什么?”
“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从宫里回来之时,我还曾想过若是你回府倒头就睡,我该如何才能将你这个小懒猫给喊起来。
没想到你如今快做娘了,性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贪玩,倒是省了我一桩事。”
“究竟是什么礼物?竟然这么神神秘秘?”
“很快欢儿就会知道了。”
不一会儿,子时便至,城楼上传来敲钟的声音,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开始。
君陌玄就在此时指向天上。
“欢儿你看。”
容欢应声看去,只听的“砰—砰—”几声,似是有什么冲上了云霄。
紧接着,便看见一朵朵彩色烟花在空中绽放。
最后如暗金色的大雨纷纷倾洒而下,将半边天都照的通亮。
“这是……”
“你之前同我闲聊时提过,我们这里的烟花太过单一,只有一种颜色,不如你曾经见过的那些。
所以我让人请了熟制烟花的师傅们研制了这些彩色的,在这之前,我也未曾见过如此绚丽的景色。
这是我送你的盛世烟花,你可喜欢?”
“喜欢。”
容欢揽着君陌玄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烟花也好,雪人也罢,她最在意的是君陌玄的心意。
她从未想过,自己平日里的一些戏言,竟也被他重重的放在了心上。
“你若是喜欢,以后每年,我都带你去看一场只属于你的烟花。”
“我只愿我们岁岁年年,长相见。”
……
初二日,容欢同君陌玄回去姒府给外祖父等人拜年之时,正好遇见了瑞王一家。
一行人一起拜见完长辈,他们这些小辈们便三三两两的各自离开。
容欢惦记着之前云子维托自己所办的事情,本还想着等从姒府离开之后再亲自去趟瑞王府。
倒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这里碰上,倒也是省了她一桩功夫。
一行人自正厅里出来,容欢便喊住了云子维。
“堂哥,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阿欢……可是我那日向你所求之物?”
容欢轻轻颔首。
“我们还是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云子维知晓容欢此举亦是为了自己着想,并不推辞,并着容欢夫妇二人朝东边一处暖阁而去。
暖阁本就是为了府上亲戚而准备,一年四季都有仆人打扫。
尤其是云子维每每来到姒府,几乎都要在这暖阁里坐上好一会儿。
如今这些仆人瞧见云子维等人,都不用他开口吩咐,十分识趣的给几人上了热茶后,便退了下去。
而冷霜等人,亦是自觉的守在了暖阁门口。
容欢这才将一个小小的青瓷瓶并着一封信交给云子维。
“这些就是堂哥所需要的东西。”
“嗯……这瓶子里装的是药我能理解,可这封信?”
“堂哥,你可有听说过催眠之术?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孟婆汤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忘记前尘往事。
我为堂哥寻来的这味药,也得配上催眠之术一同使用方才能彻底见效。
而这信中所书,便是催眠之术。
堂哥若不能亲自前去做这件事情,亦要寻一个心思端正,意志坚定之人。”
“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放心,这件事情若要做,我定然会寻一个稳妥之人。
不管事情成或不成,阿欢的这个恩情,我必会记在心上。”
“我们本就是亲人,堂哥这般说话,倒是显得与我还有阿欢生分了。”
君陌玄笑着打岔,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也缓和了些许。
云子维但笑不语,将两样东西贴身收好,而后起身。
“这件事情我原也不想拖的太久,如今既然东西都已经拿到了,我也该安排下去了。
还要请阿欢和陌玄你们帮我向外祖父他们告个罪,便说我有急事要处理。
下一次来,定然带外祖父爱喝的好酒来,陪外祖父喝个痛快。”
“堂哥若是陪外祖父喝痛快了,恐怕外祖母就要寻你的不是了。”
容欢拿着帕子掩唇一笑。
“堂哥尽管去办你的事情吧,外祖父他们那边,我与陌玄会替你说清楚的。”
“多谢。”
云子维谢过二人,又匆匆回了王府直奔书房而去。
守在书房院门口的阿磊瞧见去而复返的云子维,亦是惊讶的睁大眼睛,连忙跟着他走进书房。
“世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往年不都是要在姒府陪长辈们用完午膳的吗?
难道世子惹恼了姒老家主,被老家主给赶出来了?!”
“阿磊。”
云子维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无奈。
“铺纸研墨,我要写信。”
“哦。”
阿磊轻快的应下,替云子维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又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片刻后,云子维拿出一个较大的信封,将自己所写之信同容欢给的那封一同放入信封内,用腊封好。
而后又取出一个木匣,将信与青瓷瓶一并放入其中,最后交到了阿磊的手上。
“你亲自跑一趟,将这些东西交到扶尘公子的手中。
切记,莫让她……瞧见了你。”
阿磊一听说又是为了楚嫣的事情,小脸顿时便浮现一丝不开心来。
他闷闷的应了一声接过东西,正准备离开之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世子!属下都问过当日和你在一起的大师了,那个楚淖根本就是自己撞到你的剑上才死的。
属下真是不明白,你既然这么放不下楚姑娘,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呢?
还任由她误会你,刺了你一下,如今又巴巴的为她做这么多事情。
真不明白世子你究竟图什么。”
“我什么也不图。
有时候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不一定都要说出来的。
不管楚淖是不是真的为我所杀,我有杀他之心,他最后亦是死在我的剑下。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必要去解释。
更何况这件事情,解释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们都太了解对方的脾性,纵然没有这件事情,他们之间亦是隔着一道越不过的鸿沟。
如今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知道她还好好活着,便已足矣。
“好了,你快去办这件事情,莫要让人发现端倪。”
“是,属下这就去,世子你放心好了……”
(ps:女主所说“只愿岁岁年年长相见”借鉴于五代十国南唐词人冯延巳所写的《长命女·春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