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怎么如此仓促?明日便是贤王和若棠大婚的日子,师叔必然会留下受礼,师父难道不等师叔一起?”
“你师叔不会再回天山了,记得你曾入门时我便同你说过,你师叔不是一个普通人。
当年师父心善,虽容他在天山多年,可他与天山终究是没有缘分。
他心中有无法放下的事情,注定无法在天山待的长久。”
“那师父也可多留些时日,弟子的未婚妻,还没有正式见过师父。”
君陌玄儿时便入了天山学艺,辗转于天山和雍都城两处奔波。
可陪伴他儿时时光最多的人,还是恒道子。
恒道子的存在于君陌玄来说,是一个亦师亦父的存在。
是以哪怕他如今强大至此,可对恒道子还是有着孺慕之情。
“不急。人与人之间的缘法是上天早就定好的,你那未婚妻,我今日已经见过了,是个不错的孩子。
不过你们二人若想要修成正果,倒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待到你们二人成婚之后,我再见你们不迟。
好了,时辰到了,我该走了。”
恒道子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不等君陌玄再说出挽留的话便扬长而去。
身影迅速消失在君陌玄的视线之中。
君陌玄也是十分清楚恒道子的脾性,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了,便也只能随恒道子的心意。
当晚,君陌玄还是去寻了容欢。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容欢乃至长欢榭上下的人对于君陌玄总是半夜翻窗户跑进容欢的闺房一事,早已是见怪不怪。
“你来了。”
“这个护身符?”
“你说这个?是今日在城东之时碰到的一个老道长赠予我的,老道长不知是何来历,不过我能感觉到那个老道长定然是一个隐世高人。
他说与我有缘,于是就送了我这个护身符,说有朝一日,想必能助我勘破玄机。”
“这个老道人是不是肩上还背着一个缝缝补补的破布袋子?”
“你怎么知道?”
“因为小欢儿口中所说的那个老道长,便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我的师父——恒道子。”
君陌玄进来之时,容欢正巧对着烛火仔细把玩着今日才得到的护身符。
沈月鸢夫妇初初回到雍都城之时,也曾给自己求过不少护身符来护佑自己的平安。
单从护身符的外表来看,容欢真的看不出什么不同。
但那老道长的一番话却让容欢心中十分在意。
即便没有言明,可容欢的心中总觉得,自己今日遇到的这个道长,与了空大师一样,是能看清自己来历的人。
只一眼,君陌玄便看出了这是出自自己师父恒道子之手。
容欢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自己无意间遇见的高人,居然就是君陌玄的师父!
那他师父若是能看清自己的来历,是不是也已经和君陌玄说了什么?
若是说了,那君陌玄当真能不在意吗?
不在意自己根本就不是容欢,而是一个占据了她人身体,享受了她人人生的孤魂吗?
“那恒道子师父他,有和你说什么吗?我能再去拜访他一下吗?”
“师父已经启程回天山了,他说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所以小欢儿尽管放心,师父可没有说你半分不好。
他老人家说了,人和人的缘分都是命运使然。待到我们成亲之后再去拜见他也不迟。
至于这个护身符,既是他老人家赠予你的,那必定有他的用意,小欢儿带好了便是,也不必太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早些休息,明日贤王大婚,你身为县主,该去观礼的。”
君陌玄笑着揉了揉容欢的头发,随手从桌上绣篮里的彩绳中抽出一根红绳将护身符系了起来然后系到了容欢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恒道子究竟同容欢说了什么才让她如此不安。
兴许,是小欢儿一直想要隐藏的事情吧?
只是看到容欢这副模样,君陌玄的心里也不好受,更加不会多问,去让容欢更加烦心。
容欢将头靠在君陌玄的胸口,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不安的心情也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
第二日,天光乍亮之时,内务府的宫女嬷嬷就已经抵达了若棠如今所居住的别院之中。
凤冠霞帔一应都是内务府早就准备好的。
原本慎贵妃还斥重金为他们二人打造了一套华贵异常的吉服,想要在大婚之日彻底压过当初太子大婚时的风头。
但那套华服被皇上知道之后,惹得皇上很是不悦,慎贵妃担心自己一意孤行会对君允湛造成更加不好的影响。
这才不得不退了步。
不光是慎贵妃准备的吉服,就如同沈皇后所料想的那般,在大婚之前,皇上还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去查看。
城中宫中乃至贤王府里,任何越过祖宗规矩的物件都被拆了下来。
可以说,慎贵妃多日来的筹谋与心血,几乎是在一夕之间便彻底破灭。
不过好在皇上体谅她爱子心切的心情,特许她能出宫半日去贤王府中主持大局。
慎贵妃那郁结的心情这才散去了不少。
而此时派来给若棠上妆打扮的嬷嬷虽是内务府调派过来的,但几乎全是慎贵妃手底下的人。
是以她们在见到若棠之时,那些吉祥如意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完全不带重样的说了出来。
她们可是看出来了,贵妃娘娘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可算是十分重视。
若是她们能把未来的王妃娘娘哄开心了,那回宫后的赏赐必然是少不了的。
而若棠的脸上虽然带着灿烂的笑意,心中却是毫无喜悦之情。
这是她的大婚不错,可不是嫁给她想嫁的人,就算是吉祥话再动听,自己被打扮的再动人,又有什么用呢?
旁人的大婚还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有姐妹的添妆,可她的大婚只不过看上去热闹。
实则,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不是真心祝福她的。
就连她的那些嫁妆,也不过是提前从贤王府库房中搬出来的聘礼,如此跟着自己绕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贤王府罢了。
这般的大婚,不过是徒有形式毫无内在可言,她又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若棠就如同一个人偶娃娃一般,任由那些宫女嬷嬷为她换上凤冠霞帔,为她上妆,与她说一些如何伺候贤王的事情。
等吉时一到,花轿到了门口,又任由她们扶着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