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容欢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深深的刺痛了容蔷的眼睛,让她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理智,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缝。
眼见着容欢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容蔷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年前自己被容欢下毒的那件事情。
身子更是忍不住的战栗起来。
尤其是看到容欢的手伸向自己之时,容蔷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突然跳着后退了几步。
“容欢?!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如同上次一般给我下毒逼我承认这件事吗?!”
一年前的琵琶事件,在容蔷的心中一直是一个不能提起的痛处。
那件事情未曾发生之前,即便她是庶女,可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卖她这个丞相府千金一个面子。
雍都城中若是有贵女举办诗会,茶会之类的小型宴会。
也总是会有一份帖子是送到自己的手上。
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一切仿佛在一夕之间就全部变了!
所有人提起自己的时候,只剩下了鄙夷和讽刺。
尤其是容菱出嫁之后,再没有人邀请过自己,就连宫中的宴会她去的也少了很多。
她这个二姐姐可不比容菱,一点都不好巴结。
是以自己只能在府中龟缩了将近整整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风头小了,打算借着这次结业考试东山再起。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容欢再次将自己算计了去!
容蔷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容欢,如一把利刃仿佛要将容欢身上的肉狠狠剜下来一般。
一年前的事情众人都不陌生,只是那时毕竟只是发生在琵琶课室之中,真正了解真相的人并不是很多。
便连容蔷的那些事情也是人云亦云,如今众学子听到容蔷这一番话,更是有些疑惑的在容欢和容蔷的身上不断打量:
为何容蔷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容欢下毒逼迫她认罪的?
难不成一年前的事情,还是另有隐情?
察觉到众人不停打量的眼神,容欢长长的睫毛微闪,轻轻一笑,细碎的阳光透过花枝洒到她脸上的梨涡上。
“五姐姐这是在紧张些什么?当初的事情明明是五姐姐自己做了却还不肯承认,所以我才不得不使一点非常手段。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五姐姐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委屈自己去原谅你呢?
不过这一次既然五姐姐口口声声说了此事不是你所为,又为什么会害怕我的靠近呢?
难道五姐姐,是心虚了吗?”
“容欢,你不要血口喷人!”
容欢轻柔的声音和容蔷尖细且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不一样,这样的语气仿佛更能让人卸下心防。
而容蔷为了防止容欢再次钻了空子,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容欢,可不知为何,当她突然抬头看到容欢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眸之时,突然愣在了原地。
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容蔷抬头看过去的瞬间,便像一个漩涡直接将她吸了进去。
那一瞬间,容蔷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剩下了容欢的声音,更是下意识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若此事真的是五姐姐所为,不知道五姐姐能否给我解惑,五姐姐为何要将我的砚台摔碎呢?”
“我没有!有问题的明明是琴和颜罐!你休想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的身上!
我从未碰过任何人的砚台。你若是再这般信口雌黄,就算你是县主,司正大人也不会纵着你的!”
容欢甫一开口之时,众人还在心中嘲笑容欢天真。
若这事情真的是容蔷所为,那么容欢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傻子才会真的去回答她的问题。
可直听到容蔷急匆匆的声音响起之时,众人突然噤了声。
面面相觑,看着容蔷的眼神复杂万分。
而容蔷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还未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她的大脑有些混沌。
当时在听到容欢的话之时,也不知为何,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绝对不能被容欢冤枉!
所以那番话便十分自然否脱口而出。
甚至在说出口之后,容蔷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这个容欢果然是太过自信了,就算是想要诈自己的话,也要先调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出了问题。
而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就想套出自己的话!
砚台那种东西,带走了会被查出来,砸碎了又有声响,且破坏它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自己又不是傻子,闲着无事白白的去砸那玩意做甚?
容蔷从未觉得自己有像此时此刻这般理直气壮过,是以之前的慌乱忐忑,也被她全部抛到了脑后。
只是还未等到她得意多久,便看见容芜突然站了出来,眼底带着淡淡的嘲弄。
“五妹既然口口声声说着你没有进过器房,那你又怎么知晓出了问题的东西不是砚台而是琴和颜罐?!”
容芜素来都是冷淡中带着一丝温和,如今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倒是让容蔷的心中莫名有些害怕起来。
她不知道容芜突然这般质问自己是因为什么,但她明白肯定是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暴露了自己的问题。
她灵机一动,马上推卸责任道。
“那是我今日过来时听旁人说的,二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如今竟也要为了一个堂妹来刻意针对——”
“够了!”
这一次,司正大人没能再纵容容蔷继续狡辩下去,十分冷漠的直接就打断了容蔷接下来的话。
容蔷有些慌乱,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咬着嘴唇委屈的看向司正,伸手要去拉司正的衣袖,欲言又止。
“司正大人,学生…”
“闭嘴!我们圣德书院没有你这样品行不端的学子!”
司正大人狠狠的拂袖打开了容蔷伸过来的手,两撇胡子更是气的不停的颤抖。
容蔷震惊的看着司正,她不懂,不懂为何司正会突然就信了容欢她们的话给自己定罪。
可她看得懂司正此时眼中的情绪,那分明是深深的失望和厌恶!
她想要替自己再争辩几句,却又不敢开口,怕会惹司正更加生气。
司正只是看着容蔷如今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有丝毫悔改之意,更是一点时间都不愿意再浪费在这种品行不端的学子身上!
“琴和颜罐有问题的事情,从始至终便只有老朽和容二姑娘以及长欢县主知晓,根本从未告知过第四人。
方才你来之时,这些学子只知道是器房里出了问题,却不知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进过器房,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若不是你,你又怎会知晓是琴和颜罐有问题?!
容蔷,犯错并不可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怕的是,一个人明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还理直气壮的撒谎,毫无悔改之意!
甚至连承认自己错了的担当和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人,日后也不会做出多少对南蜀国有利的事情!
老朽本想着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可如今看来,竟是老朽多此一举了!
罢了!你这样的学子,我们圣德书院无能为力。
自今日起,容蔷逐出圣德书院!
来人,将容五姑娘好好送回丞相府,将所有的事情同容丞相交代清楚。
容五姑娘这尊大佛,我们圣德书院这种小庙可是容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