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嫁女,苏太后特意向皇上求来了恩典,让苏云栀出嫁的仪仗一律按照公主的规格制度来办。
光是嫁妆,便有一百二十八抬。
雍都城中自苏府到忠勇侯府的路更是铺满了上好的红绸,锣鼓鞭炮声热闹喧天,绝对当得上一个十里红妆。
等到了忠勇侯府,苏太后作为主婚人,更是早早的就已经等在了候府之中。
当她坐在高位之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对新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之时,饶是她已经是在宫里经过了大风大浪的苏太后。
看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子如今一朝嫁为人妇,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更是忍不住拿着锦袍去擦拭眼角的泪意。
苏姑姑看到苏云栀自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一步步走到如今长大成人嫁人成亲,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见太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苏姑姑也顾不上自己有些湿润的眼角,笑着劝太后道。
“太后娘娘这是糊涂了,大好的日子您可不能哭了寻姑娘的晦气呀!姑娘是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如今这桩婚事太后是知道也是满意的。
姑娘是嫁到一个好人家了,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太后娘娘应该为姑娘高兴才是。”
苏姑姑劝人很有一套,苏太后听了她的话之后更是破涕为笑,笑着拍了拍苏姑姑的手。
“你说的对,是哀家多想了。哀家只是太过舍不得这孩子。
不过罢了,她迟早是要嫁人的,一直留在哀家身边也不像话。”
主仆二人说话之时,这对新人已然走到了堂前拜天地。
随着二人跪下又站起来的一系列拜天地动作,在场的宾客很快便注意到了二人身上布料的奇特之处。
不由得惊奇出口:
“你们看,新郎新娘身上的婚服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做的,远远看着倒像是自己会动一般。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布料,当真是稀奇!”
旁人听到身边之人所说,立刻朝着苏云栀和容琛二人身上的婚服看了过去。
果然发现她们身上的布料随着走动,像是在上面绣上了会动的雨丝一般,果真是十分新奇。
而容欢早就料到今日一定会有人注意到新人身上的婚服,是以她一早就让院中的丫鬟挤在宾客之中。
只要一有人问起是什么布料,便告诉他们这是陌上斋的红色雨丝锦。
她既然答应了婉娘会帮她将冗存的雨丝锦打出名声,便绝对不会食言,毕竟帮了婉娘,不也是在帮她自己吗?
而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已经成功了。
口说无凭,人总是更相信他们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今日容琛和苏云栀身穿自己设计的婚服几乎是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所有人只要注意到他们的婚服,便会好奇。
而只需一日,雨丝锦的名字便会火遍整个雍都城。
苏云栀自苏府出嫁上了花轿之后,她便先一步和苏家的人一起从苏府赶了回来。
赵灼自然也在其中。
而观礼之时,赵灼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堂上那一对红色的身影。
容欢看到他这副样子,不免有些同情,便开口宽慰了两句。
“你放心吧,我哥哥是个好人,云栀嫁给他之后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你…还是尽早放下吧。”
容欢察言观色的功夫向来做的很好。
当初仙留酒楼,她第一次见到赵灼这个人之时,便觉得他对苏云栀的感情不太一般。
更是对赵灼这些年在雍都城做的那些事情感到了怀疑。
后来和君陌玄确认了关系之后,容欢从君陌玄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赵灼果然不是表面这般不学无术。
他表面上流连各处烟花之地,实则都是在为君陌玄收集朝中各位大臣的消息。
赵灼他,是君陌玄的人。
这些年也一直是在尽心尽力的为皇室效力,只是他做的事情注定他不能将一切宣之于口,也注定他不能让真正的自己生活在阳光之下。
他明明做了许多好事,为君陌玄打听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私下里更是多次带人去其他的国家执行皇上交代的任务。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冒着生命危险,可却依旧还要背着所有不好的名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对他产生误解却一句辩解也不能说。
不能告诉父母兄弟,甚至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只能将这份喜欢藏在心底。
甚至还要亲自送他出嫁。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赵灼心里的那个人果真就是苏云栀。
她不知道苏云栀究竟知不知道赵灼对她的心意,但她想,很大几率是不知道的吧。
毕竟赵灼他隐藏的太好了!
若非是自己那一次看到了赵灼慌乱之下对苏云栀流露出来的情意,产生了怀疑,私下调查了一番。
她也想不到,传言中赵灼最唯恐避之不及的女子,实际上却是他放在心底藏了多年的女子。
赵灼他,实在是一个伪装高手。
但不论是站在哪一个角度去看,容欢都觉得赵灼活的,实在是有些辛苦。
容欢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能恰好被赵灼听见。
可他却没有丝毫心事被窥探后的恼怒或是生气,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挨打欠揍到了极致。
“县主何时知道的?我还以为这件事情我瞒的很好。”
“你确实瞒的很好,若非是仙留酒楼那一次恰巧看到你的眼神,我也不会怀疑。”
“呵!原来如此,关心则乱。看来我做的还是不够好啊!”
赵灼的语气轻轻淡淡,明明是十分轻松的口气,可容欢不知为何竟然听出了一丝悲凉之感。
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为何不直接和她说清楚?若是你早一些表明心意,或许结果会和今天有所不同。”
虽然这么说十分对不起自己的二哥,但容欢只是将心比心的去想,若非是赵灼这些年来克制隐忍,或许自己二哥真的未必能得到苏云栀的心。
“不会的。我太了解她了,我从来便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喜欢的,从来都是你二哥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
我太过桀骜不驯,即便早些说出来又能如何?结果并不会有所改变,在所有的选择里,我永远不会是被她选择的那一个。”
“即便如此,难道因为害怕拒绝就可以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了吗?我若是你,即便知道我与那个人再无可能,我也会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起码,要让这个人知道。
在她漫长的人生里,曾经有一个人曾经真挚而不求回报的爱过她。不过如今说再多,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