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粟粟心中一惊,怎么说曹操曹操到。四下环顾,有一张早茶铺子的桌子,旁边还有几个扁平的筛子。韩粟粟二话不说立马钻到桌子底下,迅速将筛子围成一圈以掩盖自己的踪迹。尽人事听天命,人事已尽,剩下的交给运气。于是韩粟粟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脚步声逐渐逼近,好奇心使然,韩粟粟还是从筛子的缝隙中打量着游街队伍。
前面一群护卫模样的人,皆着青衣,手持配剑。中间则是白衣飘飘的少男少女,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束白莲。不知多少人从跟前经过,韩粟粟总算看到了抬着国师的轿子,前前后后还有掌扇的宫女。轿子华盖上缀着图腾似的花纹,檐边吊着几个铃铛,华盖之下,层层纱幔将里面的人衬得无比神秘,只得见朦胧身型,却始终瞧不清面庞,亦难辩老少。
清风拂过,银铃作响,纱幔随风飘动,帐内人的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韩粟粟也没想到,自己虽然蹩脚的藏住了身形,却还有妖的气息,凭着国师至少百余年的修炼,怎会察觉不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粟粟觉得纱幔后面的人朝自己看了过来,虽不真切,目光却如刀剑,顺着筛子的缝隙狠狠将自己浑身上下剐了一遍。这下韩粟粟连偷看也不敢了,索性捂上眼睛,鸵鸟式避难。
眼见这尊抬着“大佛”的轿子即将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韩粟粟刚欲松口气,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了遮蔽身形的桌子筛子,一袭红衣的韩粟粟就这么暴露在了公众视野中。两边的群众开始议论纷纷,蜷缩在角落的韩粟粟只想继续往墙角里钻,最好跟墙体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事与愿违,韩粟粟被拉着来到了轿子旁,虽然内心无比抗拒,但是护卫的手钳得太紧了,根本甩不掉。
“你一袭红衣扰乱国师游街秩序,可知此举忤逆了神明旨意?”开口的是侍卫,轿内人并无动静,喜怒难猜。
“小女子初来乍到,冲撞了国师,还请国师赎罪,且事出有因,我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莫说换素净的衣裳了,能有衣服穿就不错了……”韩粟粟越说越底气不足,最后半句已然是自顾自的嘀咕,生怕国师他老人家震怒之下当众了结了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一并押下去,带回皇城细细审问,听候发落。”青衣侍卫道。
“给她一件白袍。还有,押回国师府即可,莫扰圣上清静。”冷冽的声音从帐中传来,似千年寒铁,又似清泉潺潺。不过有一点韩粟粟可以确定,国师大概是个看似年轻的“老年人”。
韩粟粟就这样被随行的宫女罩了一件白色外袍然后塞进了离轿撵最近的队伍里。韩粟粟不时的回头想看看轿中的国师究竟长什么样,毕竟现在离得近了,总能寻着合适的角度一睹真容。
奈何那纱幔就像有灵性般,韩粟粟看向哪,纱幔遮到哪。算了算了,反正是要被押回国师府的,就不信到时候一眼都瞅不到。
韩粟粟天真的以为国师游街仅仅是走个过程,应该很快就能回国师府了,谁料敬职敬业的国师硬生生的绕了整个月笼城的主干道走了一圈。韩粟粟环视了一下周围,随行的侍卫侍婢竟然没有丝毫疲惫之色,绕了全城一圈却依旧步履稳健,只有韩粟粟,虽说是只妖,论脚力竟比不得这群普通人,已然是一步一酿跄,单手叉腰气喘吁吁。
“国师大人,还有多久游街才能结束啊。”韩粟粟像讲悄悄话一样向帐内的国师问道。“还有还有,回府能向您讨口水喝吗?我都快蔫吧了……”空气寂静得仿佛凝固了起来,许久都不见回应,韩粟粟原本也做好了跟空气讲话的准备。
“怎么没点妖的样子呢。”国师的声音极其轻微,不缓不急,仿佛通过神识传到了韩粟粟耳朵里,只有韩粟粟能听到的那种。韩粟粟心里愤懑,但又不得不接受自己身为妖却如此废柴的事实,讪讪地笑了笑,心底里却暗暗发誓,等有朝一日自己修成正果,定要想方设法给国师他老人家使绊子,最好是让他头疼不已夜不能寐!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还得发挥演技派的作用,好生保住小命才是。
不知浑浑噩噩了多久,只听得一声洪亮的“恭迎国师回府”,韩粟粟才彻底回了魂来了精神,可算能歇着了,今天一天的耗能至少得睡个两三天方能补回来。
刚想趁国师下轿子的功夫一睹芳容,韩粟粟就被家丁模样的人无情地拉走了,美名其曰国师给客人安排了住处,但谁家客人是被三四个人合力拉走的哇,自己一弱女妖还能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