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怀霆与龙延瞑相识多年,龙延瞑处事风格他是了解的。倘若此事不够确定,他绝不会轻易撕破。
这也是龙延瞑在朝中叱咤风云如此久,却无人抓住他把柄的缘由。
待到他离开,龙怀霆气冲冲的去了趟懿心宫。
彼时,沈孟音刚刚沐浴完毕准备歇下。
“皇上,您怎么……”
一句话还未说完,龙怀霆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沈孟音身子不稳,朝后踉跄几步,一只手捂住脸颊,不可思议看向龙怀霆。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她瞪大双眼。
“你为何瞒着朕救下部日固德?”龙怀霆语气冰冷。
听罢此话,沈孟音眸中划过一道慌乱。
“你偷偷将部日固德养在别处,到底是何居心?说!”
见沈孟音这副反应,龙怀霆再是想帮她说话也不行了。
他直勾勾盯着沈孟音,恨不得将她看穿。
“皇上,您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臣妾不知道您说什么……”沈孟音辩解。
如若真让龙怀霆知道她早就与之离心,甚至已经在计划安排退路,龙怀霆必定饶不了她。
“龙延瞑已经将部日固德的头首带到朕面前了!你竟还在狡辩!可是要朕把它带到给你看看你才会死心?”
沈孟音哑然。
下一刻,龙怀霆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
“皇上……”说话间,两行清泪顺着沈孟音脸颊滑落。
龙怀霆眉心微蹙,随即狠狠将她推到地上。
“来人!把她送去掖庭!”
“皇上!皇上不要!您听臣妾解释。摄政王惯来与您不合,他是为了离间我们这才做出此事,他的话信不得啊……”
掖庭是什么地方,沈孟音心里清楚得很。去了那里,就算不丢命也要褪层皮。
她不在乎受皮肉之苦,可若是因此她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化为云烟,沈孟音难以想象自己该如何承受。
但此时龙怀霆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沈孟音的解释。他袖子一挥,快步离开了懿心宫。
龙延瞑回到王府时,宁珞兮已经醒了。她呆呆坐在床边,拉着知画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一旁绿萝见状心疼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知琴现在怎么样了?”宁珞兮轻声问道。
“知琴还昏迷着,但大夫说了没有大碍,小姐放心便是。”绿萝回答。
知琴和知画从小一块长大,两人胜似亲姐妹。如今知画去世,她承受不住亦是正常。
“都是我害的。”宁珞兮喉间苦涩,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您莫要这样说,要怪也是怪那些黑衣人,是他们动的手,您也不想这样的。”绿萝忙不迭宽慰,生怕宁珞兮想不开。
“王……”
话音刚落,她看见龙延瞑从外面进来。
龙延瞑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你是一直没有睡还是已经醒了?”他走到宁珞兮身旁。
知画安然躺在床上,不仔细看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龙延瞑扫了一眼,目光回到宁珞兮身上。
“我睡不着。”宁珞兮声音沙哑。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要还能睡下才真是心大。
“明珠应该醒了吧?”
为了不打扰徐明珠,她昨夜特意让绿萝给徐明珠服用了安眠药,绕是打雷都叫不醒她。
“还在睡呢。”龙延瞑如实回答。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顺便问了管家。
之后,龙延瞑将他出去后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宁珞兮。
“龙怀霆会相信你的话吗?”宁珞兮有些担忧。
沈孟音能够一步一步走到龙怀霆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断然是有些本事的。而龙延瞑又和龙怀霆是死对头,一个仇人一个身边人,想想就知道他会相信谁。
“龙怀霆生性多疑,且我将部日固德尸首送到了他面前,他就算不信我的,也会对沈孟音起疑心。”龙延瞑耐心解释道。“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我要的是沈孟音现在受到惩罚。”
“那会对你有影响吗?”宁珞兮还是担心得很。
朝权之事她不了解,但看龙延瞑在黄科霖去世后都不曾立即杀了部日固德等人报仇,便足以证明就连叱咤风云能力卓越的摄政王也无法在朝廷上随心所欲。
“没有影响。”龙延瞑回答。“我当初留下部日固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等龙怀霆主动露出马脚。只是我没有想到,从我手中救下部日固德一事竟是沈孟音独自所为。”
他还以为是龙怀霆在背后教唆。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宁珞兮神色凝重。
难道沈孟音留下部日固德就是为了帮她杀人?可部日固德如今已经不是蒙古国王子,武艺也远不如从前,沈孟音何必费这个功夫。
“珞兮。”龙延瞑忽然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他微微低头,一动不动看向宁珞兮。
“我们可能对沈孟音并不了解。”
……
知画去世,绕是宁珞兮再不忍心与她分离也没有办法。她只能重新振作,开始张罗知画的葬礼。
知画和知琴都是从小就被卖到了王府,根本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宁珞兮就作为家人送知画离开。
这场葬礼办的风风光光,甚至惊动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说龙延瞑和宁珞兮宅心仁厚,对待一个下人也如此上心。
宁珞兮倒是没这个闲心管外面人的说法,知画去世对于她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她还需得好好消化。
下葬那天下了一场小雨,更衬得气氛无比凄凉。待到所有步骤结束,宁珞兮呆呆站在知画墓碑前,心中默默同她说了一声“抱歉”。
身后,徐明珠、知琴和绿萝一直陪着她。
虽然绿萝撑了伞,但细碎的雨珠还是不可避免的打在了宁珞兮脸上。
她扯过衣袖,擦了擦眼角,一时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姐,您别难过了。知画在天有灵,定是希望您好好的。她若看到您为她难过,恐还会担心内疚。”知琴安慰道。
“知琴说的对。”徐明珠附和。“知画既然愿意救你,便是觉得你只要活着就好。如果你一直悲伤下去,她定会感到不值。你也不想她在天上还为你担心吧。”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宁珞兮的肩膀。
宁珞兮又在碑前站了好一会儿,半晌后才回王府。
等回去后她就感染了风寒,倒在床上一病不起。一直到半个月后身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