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良才又气又悔,在客厅等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沈家下人不断的给他添茶加水,他喝了一碗又一碗。
想找茅坑,又怕沈黎回来后错过了时辰,只能死死憋住。
一个时辰后,沈黎终于姗姗来迟。
“哎呀,詹掌柜,久等久等!”
他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邀请詹良才坐下:“你怎么现在才来,早上你跟咱家下人说不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买配方了,已经联系了几家牙行和酒坊了。”
“这……”
詹良才心里一跳,心中又是一阵悔恨,明明知道他着急,还这么逼着他做什么?
这下好了,多加竞争,即使沈黎再着急,此刻也不急了,三万两银子,绝对不够了。
“刘记牙行出价七万两,黄家出六万两,还有竹叶青的配方,天籁酒坊愿意以十万两银子买下。”
沈黎叹口气:“抱歉了,詹掌柜。”
“这可不行啊,沈小哥,我们可以加价啊!”
詹良才虽然着急,但也没急昏了头,他细细的眯着眼,盯着沈黎的神情,看他有没有撒谎。
可沈黎一脸笃定,他硬是看不出什么,只能先用加价来稳住沈黎。
既然卖配方,那价钱好说,即便是贵一些,他也能接受。
“我要十万两。”
沈黎忽然狮子大开口道:“雪花糖的配方加上竹叶青的配方,我想值这个价钱。”
“不行不行,十万两太多了。”
詹良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前两天咱们还说五万两呢。”
“詹掌柜,今时不同往日,你逼的我出去售卖配方,别人出价更高,我还能低价卖你吗?说实话,一个竹叶青的配方,已经可是价值十万两银子,若不是我急着用钱,断不会如此糟践东西。”
见詹良才还在犹豫,沈黎摇摇头道:“罢了,你没有诚意,我便先找其他几家吧,他们虽然现银不多,但是凑五万两为我还债还是够的。”
现银不多?
詹良才眼前一亮,怪不得这小子会回来,原来是其他几家没什么现银,只是想空手套白狼。
他顿时又不急了,嘿嘿笑着道:“沈小哥啊,如今金陵城中所有牙行中,就属我们苏记牙行的现银最多,你想啊,我们苏记,几个行业都有涉及,每日进账也是不少的,所以这现银也比较多。”
没有现银,并不是指钱财都存入钱庄了,而是钱财放在其他地方投资了。
自古以来,商人都有囤货的习惯,越大的商人,手里的现银就越少。
他现在就想抓住对方的痛点,可沈黎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唔,你说的有道理,我跟他们说了,有三家愿意联手购买我的配方,那样现银就有了。”
詹良才的表情瞬间凝固,还能这么玩?
他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若是拿不下配方,回去之后,东家绝对会拿他是问,而且配方若是落入别人之手,苏记的皇商美梦彻底断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沈小哥,其实,价钱是可以商量的,你看,以之前咱们的五万两购入,如何?”
“开什么玩笑,五万两想买两个配方,你当我这配方真不值钱吗?”
此刻,沈黎越是显得比较强势,越是不容易被对方看穿。
詹良才悻悻的坐回太师椅,夹着二郎腿。
他太急了,人有三急。
“那,你的意思,是五万两买一个配方?”
“正是。”
沈黎端起茶杯:“詹掌柜,请用茶啊。”
“好。”
詹掌柜捋着胡须,细细思索。
貌似,五万两买一个雪花糖配方,并不是很亏,之前苏锦途已经说过苏记能承受的极限,就是十万两银子,如今算来,还是省下了不少。
“五万两一个配方,可以,不过我没那么多的现钱,今日我过来,只带了两万两现银。”
实际上他带了三万两,此刻稳住沈黎,不让他卖与别人,他循循善诱道:“要不,这两万两,作为定金,明日一早,我带着三万现银过来,绝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按沈黎所说,明日一早,那些人就会上门催债,到时候他拿出剩下的三万两,临时之间,主动权又回到自己手中,自己完全可以将三万两放在手里,逼他将剩下的竹叶青配方交出来。
“不行。”
沈黎连忙摇头:“两万两的定钱,我还不如今晚就找到其他商家,让他们帮我凑出来,你这太少了。”
“可我这,只有两万两啊!”
詹掌柜急的满头大汗:“沈小哥,念在我们多次生意的份上,通融通融。”
“至少四万两,否则你明日一早来晚了,我怎么跟我的债主交代?”
四万两詹良才万万没有的,他只有三万两。
他咬咬牙:“这样,沈小哥,咱们各退一步,三万两,你我写个契书,先把配方交给我。”
“不行!”
沈黎继续摇头:“三万两,你我写定金契书,明日巳时之前,若是能送来,我便当场将配方交给你,若是送不来,定金契书作废,定金不退还!”
“你这是霸王条款啊!”
詹良才气的有些发抖,可他没办法,转念一想,即使我现在给你三万两,明日债主来了,你差两万两,还是一样干着急,那个时候,你还是得求着我。
“你要是不干,我就走了,慢走,不送。”
沈黎毫不拖泥带水,起身就要离开。
“沈小哥请留步,留步。”
这是你家,你走什么?
也罢,就让你装一下,明日剩下的两万两,我必定从你手上掏出竹叶青的配方。
詹良才腹诽一声,连忙道:“行行行,你看你急什么,我们现在就签契书,这是三万两。”
说着,沈黎叫来下人,送来墨块。
“这是?”
看着方方正正的墨块,詹良才有些奇怪,就这么写字吗?
再看沈黎,显得有些羞赧的挠挠后脑勺:“小时候没练过字,用不好毛笔,就做了这个墨块,用来写字,效果也是一样的。”
“哦,这样……”
很合理,情理之中。
他要读过很多书的话,也不会沉溺于赌坊了。
不过,这小子,用墨块写的字,也是极好看的,一手行书如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沈黎执笔,写完后,用手在墨块上用力摩擦几下,按下自己的手印。
一式两份,詹良才也按下手印,盖上苏记牙行的章。
做完这一切,两人相视而笑,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各自打着算盘。
定金契书没问题,詹良才将三万两银票交给沈黎后,匆忙离去。
他要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