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金属门,随着剧烈的撞击不断摇晃。
苏荀将办公桌和椅子推到门后,死死的堵住大门。
震动通过桌椅,传递到苏荀身上。
苏荀瞬间感觉,整个办公室都在摇晃着。
一阵眩晕感传来,苏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刚才撞的太重了,难怪头晕眼花。”
门外的撞击声逐渐减弱,那东西暂时应该是进不来了。
幸好目前为止遇到的鬼,还是符合物理规律的,不会穿墙术这类离谱的能力。
苏荀捂住额头坐倒在地上,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门外的那个东西,为什么一见面就会对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苏荀有些疑惑。
之前见到的小爱和月月,其实都没有对他抱有太大敌意。
苏荀当时还以为,是他实习医生身份的原因。
现在看来,应该是鬼自身的原因。
小爱和月月,应该本身性格就比较温和。
门外那个还在不断撞着门的家伙,明显比小爱和月月要狂暴一些。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苏荀缓缓起身。
他用办公室里的医疗用具,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然后仔细的翻找了一下,办公室的所有角落。
虽然知道这个游戏,已经远远的偏离了正常轨道。
但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办公室里应该会存在某样道具。
可以让玩家更好的理解精神病医生这份工作,从而更好的完成主线任务。
完全没有游戏方式和破局方法的游戏,是不存在的。
从这个游戏有新手保护机制和玩家休息室,就能看出来。
这个游戏的规则制定者,并不想直接置玩家于死地。
终于,在苏荀的不懈努力下。
他发现在墙上解剖图的反面,粗略记载了精神病人的心理治愈方法。
【要与患者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让患者放松自己的心理戒备,主动说出自己内心受到的伤害】
【引导患者宣泄自己的不良情绪,如发怒,哭泣等】
【等到患者冷静下来后,与患者重复之前的步骤,让患者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建立正确的认知,从而克服心理问题】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苏荀扯了扯嘴角,内心有点崩溃。
如此正常的心理疏导法,真的可以用在鬼身上吗?
门外的那个东西,应该不仅仅是有心理疾病吧。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
这个心理疏导法,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医生办公室。
虽然苏荀不是很敢相信,但说不定它是有效的呢?
门外的撞击声渐弱。
但那个诡异的孩子,依然没有离开。
他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情绪似乎也由最开始的愤怒,逐渐转化为了烦躁。
如果他一直守在门口,苏荀就一直无法离开办公室。
苏荀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
“那个……可以放松一点,我们好好聊一聊吗?”
咚!咚!咚!
门外的孩子听见了苏荀的声音,撞击声又变得激烈了起来。
顶在门后的金属桌椅,嗡嗡的震动着。
这种可怕的怪物,到底要怎么沟通?真的能沟通吗?
苏荀感觉,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话。
都只会让对方,对他产生更强的杀意。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信任我,但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帮助你的。”
“我是新来的实习医生,你可以试着稍微放下一点对我的戒备。”
苏荀继续尝试沟通。
但很显然,人和鬼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到底要怎么办?我之前也没有过心理疏导的经验啊。”
苏荀有些抓狂。
他不知道要如何做到,让对方放下对自己的戒备。
正常情况下了解一个人,应该要怎么做来着?
名字!对了,名字。
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般都是先说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苏荀!是新来的实习医生!今年25岁!”
苏荀突然对着门外喊道。
喊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点懵。
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在这里和想要吃掉自己的鬼自我介绍,真是离谱。
但出乎意料的是,外面居然安静了下来。
门板的抖动停止了。
不知为何,那个小鬼不再撞击门。
只剩下有规律的咚咚声,回荡在走廊里。
似乎是在耐心等待着苏荀,继续讲下去。
“额……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吃东西可以让我开心。”
“我喜欢吃煎饼果子,拌面,糖醋排骨。”
“在我小时候曾经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
说到这里,苏荀顿了一下。
因为他听到,外面的咚咚声停止了。
那个孩子现在正直愣愣的站在门外,他不再有其他动作。
好像真的在认真倾听,苏荀说的话。
于是苏荀接着说道:
“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很爱我。”
“妈妈做的拌面特别好吃。”
“我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其中有一个男孩子和我年龄相仿,我们关系最好,每天都一起玩。”
“我们原本非常快乐。”
“直到有一天,他们全部都死了。”
苏荀尽可能,让自己语气悲伤的说出了这段话。
他大胆的揣测了一下鬼的心理。
当一个人遇到了强烈的打击,生活非常不如意时。
他往往想听到的,并不是别人高高在上的怜悯、安慰的话语。
这个时候说出自己也有伤痛,自己可以和对方感同身受,反而能够让对方感觉好很多。
方法似乎真的奏效了。
门外传来了低低的,阴森森的笑声。
像是鬼魅在耳边呓语。
但接下来,就是尖利悲伤的哭声。
门外诡异的孩子,一边大哭一边哀嚎着。
因为他的年龄看上去很小,苏荀猜测他是经历了一些童年创伤。
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刺耳的哭声,回荡在走廊里。
虽然隔着办公室大门,但却穿透力极强。
苏荀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精神值,精力值,生命值,都在不断下降。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受一些了。”
“我知道你很痛苦,我能够理解,曾经的我也很痛苦。”
“老实说,我不仅曾经很痛苦,现在也很痛苦。”
“那些伤痛没办法消失,我只能努力学着,与它们共处。”
“但是这些伤痛,也赋予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所以我不仅要记得这些伤痛,还要不断向前走……”
苏荀的头很痛,意识不太清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只知道外面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