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拐子被栓在城门口,周朗带周行风周时云两兄弟去看,马车掀开窗帘,三个中年男子并排绑在三个木柱子上,垂着头,身上都是过往百姓往上扔的菜叶子烂果子,面上也被打的青青紫紫。
“看着面向都像是老实人。”岩松站在窗户外边说,“没想到会去做那么缺德的事。”
“就是长的老实才不会被人防备。”周朗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以后与人交际,不要见着人长的老实就不防备,这不叫的狗最凶。”
“就这么放着就是责罚吗?”周时云问,“这么放三天就放了吗?”
“当然还要坐牢,或是流放做苦役。”周行风说,“示众三天是威慑,昭示此地主政官非常强硬,这样那些不法之人就会谨慎选择在此地犯事。”
“莫县令确实非常好,人也不贪,但是他马上就要回京述职,估计这次会高升,再来江阳的县令不知道好不好。”周朗说。
“不好就熬他一年,好就三年接三年,总之是流水的县令。”周行风说,“对我们周家并无妨碍。”
“话是如此说,但是白花花的银子给一个识趣的人还是喂一头贪心不足的白眼狼,其中差距还是挺大。”周朗说,“我只盼着你们两兄弟争气,早早挣下功名来,咱家就不用用钱去换安稳。”
“大哥会回江阳当官吗?”周时云问。
“你大哥是要去京城做官的,回江阳作甚?”周朗笑说,“只要你大哥考上举人,咱们家就改换门楣了。”
“你大哥若是能去京城当官,娶个大官家的女儿再好不过。”周朗说,“咱家有钱,再找个有权的岳家,你大哥就会如虎添翼,官途顺畅。”
周朗陷入的未来的畅想,周行风摇摇头,对周时云说,“男子成家立业,妻子的家世只能是锦上添花,万万不可仰仗岳家权势。”
周时云没听进去,这跟他才过四岁生日的人说不着,“大哥,回去的时候顺道去铺子里再买些颜料吧,家里的快用完了。”
周时云会写字时就会画画,画的比写的还好。
元宵风波有惊无险,正月十六,甘大和甘屠户还是带着孩子们出去逛了一圈灯市,之后孩子们还可以玩,大人们和甘博理甘文理却要开始忙碌,甘明理也重新回到枫树村,他要再起一垄暖棚菜,选了芫荽种。
唐钱儿跟着甘二去府城只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跟着甘博理回来了,家里这么多孩子,她哪能真的都抛下,跟着丈夫独自在府城。只是她其实是非常黏人的,和甘二两地分居,让她很不开心。
刘三娘看在眼里,“现在二郎在家,要不然你带着小十,小十二一同去府城陪着老二,余下孩子我看着。”
“那怎么行。”唐钱儿推脱说。“家里还有许多事,我在家好歹多个人手帮衬着。”
“二郎每日带着四郎一起去酒楼,不用我操心,六郎八郎都要去学堂读书,只早晚招呼一下。”刘三娘说,“反正每天都有船去府城,你隔三差五的回来就是了。”
“那不如我隔三差五的去府城看掌柜的。”唐钱儿说,“十二黏十一,我怕带不走,小十还好,小八也黏我,不带他也会生事。”
“反正我告诉你你可以去府城陪老二,至于你去不去,什么时候去,自己拿决定。”刘三娘说。
家里孩子都懂事,再加上大的管小的,其实不太需要人操心,现在家里就是想多赚点钱,为孩子们以后的婚配做准备。
酒楼预计正月二十四开门,比往常开门早一些,甘文理说最近天气好,街上行人也多,不用恪守规矩非得那个时候开门,早些开门早些做生意也好,甘博理准备了拜年的礼盒,去他的客户那都拜年了,也是告诉他们自己可以供菜,顺道接了一些订单。
这开春的菜也少,多是肉,鱼,蛋类和干菜类,甘家往年只晒酒楼要用的腌菜,去年为了菜店也腌了十大缸菜,到这个时候也卖的差不多了,邹小戏还拿不准菜店什么时候开门,郑小秋进城同她说,“现在田埂边,野外有新鲜野菜了,平常村里都是寻了自己吃,不如我们去采了卖,这野菜虽然不值钱,但是你采不到,摊上有卖自然可以会买。”
邹小戏想着也是这个理,“但咱们也不能什么野菜都卖,选了三五种,山茼蒿,水芹菜,还有荠菜,每种都收二文钱一斤,到时候看收上来的量,多的就卖三文一斤,少的就卖五文一斤。”
“你要收别人挖的野菜啊,这东西本来就不要钱,你这收两文一斤,万一他们都去挖了,收太多卖不完怎么办?”郑小秋说。
“平常我们一天能卖百来斤菜,现在卖百来斤野菜也不是问题。”邹小戏说,“何况要收百来斤野菜也不容易呢。”野菜之所以是野菜,天生天养的,这一点那一点,哪有那么多产量。
收了两日野菜,邹小戏也预计着菜店开业。
现在甘家赚钱,甘屠户那就是屠宰场,然后又收了一批小猪放枫树村养着,刘三娘是卤菜的收入,甘二那自己的酒楼,再加上他在府城给人当掌柜挣一份工钱,甘大那自己跟着甘屠户,由着他分账,邹小戏有菜店,甘博理那有些送菜的收入,家里还有几个鳝池的收入,甘明理现在就鼓捣着那个暖棚菜,一个是为了今年入冬后更大的暖棚菜收入,一个要是能早捣鼓出芫荽,也是一笔收入。
不知不觉家里挣钱的人越来越多,路子也广了,每天都进账不少,虽然家里花销也不少,这么多人衣食住行,正在读书的有六个,其中七郎一人读书花费就比其他五人还多,但是一家人心齐,力气往一块使,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
二月二龙抬头,甘博理送甘厚理去书院报道,甘博理摸着他的衣服说,“千万不能着凉,学院发的炭不够,就花钱买,要是不让买你就传信回来,大哥给你送炭。”
“大哥放心吧,我冷不着。”甘厚理说,“岩松总是把屋子烧的很暖和,除了去上课,旁的时候我都待在卧室不出去。”
想到岩松甘博理点头,周家财大气粗的,应当不会冷着自家少爷,七郎是托他的福,“若是想吃阿婆做的菜也只管让人来传信,阿婆做好了我就送过来。”甘博理说。
“岩松去年跟阿婆学了一段时间,先看看他的水平。”甘厚理笑说。
“周家人很客气,咱们也不能把客气当福气,老这么不客气。”甘博理说,“大哥不想你用人家的嘴短。”
“我知道的。”甘厚理说,“我还给岩松准备了红封,谢谢他这么周到的照顾。”
甘厚理早在门口等着了,“甘少爷,我家少爷一到就让我在门口等着甘少爷呢。”
“甘大哥,你要还有事就先去忙吧,这些东西我都送进去,不费事的。”岩松对甘博理说。
“那怎么行。”甘博理和岩松你推我我推你的帮甘厚理将行李拎进书院,邹小戏的菜店门口来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人,一看见邹小戏就哭喊道,“小戏,我苦命的女儿,我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