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娘在家挂心甘屠户,也不在厨房里忙活,就站在门口等候,甘大并邹小戏,唐钱儿半下午就回来了,明明听说爹今天打了一头鹿,但是回家来爹没见着,鹿也没见着,娘一脸生人勿近烦的很。
邹小戏不让甘大去问刘三娘,唐钱儿问要不要让人去府城把甘二叫回来。“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把二叔叫回来,要是没什么事,岂不是虚惊一场?”
唐钱儿哦的一声,但是甘二过中秋都不回来,她确实有些不开心。
远远看见甘博理赶车回来,车后面好像坐着一个人,刘三娘快走几步,看清了车后面坐的是甘屠户,一口气才放松下来,当着孩子的面也没说什么,刘三娘又转回厨房里帮忙,今日晚饭吃的玩,孩子们半下午的时候就吃了一轮点心,现在坐在饭桌边上有些心不在焉。
门口响起马蹄声,唐钱儿立即反应过来,是不是甘二回来了,她冲到门口看,大包小包往马车下放的不是甘二是哪个,唐钱儿锤了他一下,“不是说不回来吗?”
“哪知道府城还有那么多人大过节的喜欢在外面吃。”甘二呵呵笑说,“忙完了见还来得及,乔掌柜去店里顶一下,我回来吃个团圆饭,明天早上再去。”
唐钱儿接过东西进去,孩子们见了父亲扑上来十分亲热,何况甘二还给他们带了点心玩具,唐钱儿忙活着给甘二拿碗筷,然后坐在他身侧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甘屠户说新房的进度,如今房子大概都建好了,接下来就是做门窗,进家具,争取年前住进去,主院并两个大跨院先弄好,余下四个侧院只做门窗,等到大郎他们成婚了,再装修打家具,进去还是新的,现在都做好,等到他们成婚,又都旧了。
“都听爹的。”甘二说,“正是家里要人的时候,我还去了府城,也帮不上什么忙,酒楼那还要爹费心。”
“酒楼我没费心,你媳妇管的挺好。”甘屠户说,“你在府城做的还行吧?”
“在府城开酒楼和咱们在家门口开酒楼很不一样,这也多亏是有这个机会,若是我自己出钱一头热的去府城开酒楼,怕是裤衩都要赔没了。”甘二笑说,“没得十年积累,我是不敢轻易开口说要去府城开酒楼。”
“既有了目标,余下只要一步一看,你和乔掌柜签的三年契,先过了这三年。”甘屠户说,“三年后咱家说不定又攒下了不少钱。”
“爹,听说你今日猎了鹿,怎么都没见着?”甘大问。
“还能等你回来见着再卖?”甘屠户说,“周家派人来收,就卖给他了。”
“可惜,我还想看一眼,猎鹿也不容易呢。”甘大说。
等到吃完饭赏完月,各自回了房间,刘三娘才诘问甘屠户,“你今日是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和周家的管家置什么气?你没听说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周员外是枫树村的大地主,得罪了他的管家,他要是为难我们怎么办?”
“那卖了二百五十两你不高兴?”甘屠户拿出纸钞来给刘三娘看。
但是刘三娘不为所动,她是真的担心,从前她想住在村里,甘屠户知道告诫她他们是外来户,在村里住着不一定会舒服,现在他自个先把土地主给得罪了。
“你原本想的也是二百两,他开口一百两虽有些压价,但是你喊一百八十两,二百两都使得,为什么要喊二百五十两,还分文不少的,我看那个管家不像是个心大的人,他今日在你这吃瘪,必定是要找回场子的。”刘三娘说。
“不管我喊多少两,他回去报价只高不低,说不定都是报三百两。”甘屠户说。
“那他更要恨你入骨,原本有两百两的油水,转眼就变成五十两。”刘三娘说,“你就让他赚了这个钱怎么了?”
“他要是好好说话,这钱让他赚我没什么,横竖赚的是他老爷的钱,但他那个语气,我就不高兴了。”甘屠户说,“我猎一头鹿是高兴的事,这么高兴的事我这一生又能有几回,若是便宜卖给他,便是我临死想起来此事,都要呕一口血。”
“我不做让自己呕血难平的事。”
“你是痛快了,之后的日子你就不想了?”刘三娘问,“咱们现在还要在村里住着呢。”
“他们也不敢明着做什么,无非就是排挤你,再使点小乱子,让你在村里住不下。”甘屠户说,“咱们本来也不在村里长住,就这三个月,忍着点就是。”
“明日起,让在城里读书的人别回来了,先在酒楼后院住着,小八小九小十若是在村里的私塾遭人欺负,你就叫回来,先不上学了,孩子们都在跟前不要离了眼,只要人没事,其余地啊菜啊都不算什么。”甘屠户说。他们在村里的产业也就这些。
刘三娘听他说的这些觉得严重,辗转半夜都没睡好。
早上郑小秋过来跟邹小戏一起进城就说了昨日大娘来问她,说是里正去她家说甘家得罪了周员外,日后在枫树村是待不下去了,让他们不要再给甘家供菜,她来问我该怎么办?
“我就说甘家怎么得罪周员外来的?见都不曾见过,昨日打的鹿也送到周家去了,怕不是得罪了周员外,得罪了他这个里正才是。”郑小秋说,“我们也不管那些弯弯绕绕,谁会跟钱过不去,甘家还收菜,你就送,其余的不管,里正要你别送也行,拿钱来。”
邹小戏谢她,“多谢你帮我们说话,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我们何时得罪了周员外?”
“郑同苏那人心眼可坏了,村里三大姓,本就是轮着来当里正,他靠着给周姓吹嘘拍马才当上里正,如今郑,燕两姓对他都不怎么满意,他更加要贴紧周员外大腿。”郑小秋说。“他自己不出面,让村里混子出面,就足够烦人的。”
“多谢你提醒,我去同婆婆说此事,好让她有准备。”邹小戏说。
里正这次的速度十分迅速,第一就是让人不给甘家送菜,但是有了上遭,村人知道甘家不在你这收菜别处也能收菜,你一拿乔,每日固定的几十百来文收入就没了,所以没人应承里正。说什么得罪周员外,帮甘家就是跟周家作对,得了吧,这话哄哄外人还行,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都知道周员外且不管这些小事呢。
第二个里正去外地高价请了两个屠户来,他们动刀的钱比甘家父子少,这送猪羊过来屠宰的人为了难,甘屠户是老伙计了,但是那边新来的屠户省下的钱它也香,甘屠户不让他们为难,让甘大把摆出来的家伙式又都收起来,让他们去找新屠户动刀,“我这一年到头的就当是休息了,省的这些钱到时候请我喝酒。”
不杀猪了,肉还是得收,他这般知情识趣,弄得人不好意思,都先紧着他挑。
甘屠户让甘大进城去看新房,他在家待着,怕里正还要出什么阴招,家里没个男人不好招呼。
果不其然就有混子挑着粪桶故意从甘家经过,然后不小心在他门口摔倒,弄得一地粪水臭气熏天,甘屠户出门不听他狡辩,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摔进粪坑里,等他爬出来,还用棍子在后戳着他绕村一周,旁人问起就说是他挑粪桶不小心在他家门口摔倒了,他把他送回去。
混子一身污渍一看就不像是被粪桶泼到的程度,但是甘屠户笑眯眯的,旁人也只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混子还没回过神就被摔进粪坑,现在也不敢张口,怕张口就是脏东西,浑身臭不可闻,也不敢对甘屠户有什么意见,因为在粪坑边上甘屠户很平静的告诉他,杀人比杀猪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