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国,岭昆城。
兰陵一行人已安顿妥当。
分馆馆长名叫君丛兴,年纪轻轻,中规中矩。年初的时候刚刚被推选为馆长,一干事务还在熟悉当中。简单给兰陵他们接风后,便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账本悉数交给了于伯,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再没来过。
这里分馆布局紧促,相比前两个城市,可称得上是简陋了。兰陵他们被安排在了距离分馆不远的一座独立小院。说是小院,不过就是一个仅有三间厢屋的普通民房。于伯独住一间,查账吃住都这里面。阿原一间,兰陵则和吕文州挤在一间。厢屋中间,有一处不大的空地,地面的砖裂了多处,一看就很久没人住过。
兰陵他们被如此慢待,却不生气。因为来的路上,于伯早已提醒过。
岭昆繁华,但五族在这里却说不上什么话,铺子不过十几间,这里的五族人算得上落魄了。还能给他们腾挪出这么一间小院,已经不错了。
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二十多年前,这里的分馆馆长跟当年的城主‘温具’走得太近。后来,城主的侄子,也就是现在的城主‘温正’,发起政变,夺了城主之位,还将温具的亲信一并铲除。这里的五族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落寞的。二十多年来,温正一直不信任五族,而这里的五族人因为当年之事也再不与当权者走动,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活着。
听到这里,兰陵不禁问道,“立昆都总馆就不管不顾吗?”
吕文州抢着说道,“五族族训本来就禁止与各国国族或是亲眷做生意。送礼往来可以,但这种官商合作一家独大必然引起其他势力不满。就像那君家父子,早晚自食其果。”
最近这段时间,吕文州那小子无论说什么最后都能扯到君启由父子身上,兰陵也是无奈。
于伯接着说道,“是文州说的这个道理,立昆都,不,其实是艺石城,也是杀一儆百吧。失了一个岭昆能让其他城的五族人长长记性,也是好的。只不过,五族产业太大,心早就不齐了,儆百怕也只是理想罢了。”
说道这里,吕文州又不禁同意起于伯的话,“于爷爷这话没错。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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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品、工艺……都是艺石城先派发至各国总馆,再派发至各城分馆。等我们拿到手的时候,早就是过时的东西了。”
兰陵问道,“你姐姐不是给楚夫人进献了九色布吗?”
吕文州说道,“就那几匹,我姐姐是冒了很大风险的。配方,工艺早就给了艺石城,在批量运至各城之前,若泰昆城先售卖,我姐姐就和我现在一样的下场了。”吕文州咬牙切齿道,“君家那对父子,太狠了!”
于伯抽口烟,悠悠道,“是文州说的这样。艺石城过来的东西却有延迟,他们先保自己繁荣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这各国还有别的大商贾,人家是没有这些限制的。人家看出五族这些规矩的弊端,在各国都城拼不过五族,自然就会抢其他城市的生意。像岭昆这样的城市就会很被动,又要保证艺石城每年派发的销量,又拿不到最好的东西。”
兰陵感慨道,“所以跟城殿合作就是唯一的出路。”
于伯没再说话。
吕文州忿忿道,“但君家父子可不是被逼无奈,他们就是为了排挤我姐姐。逼得我姐姐也只能想尽办法去讨好楚老夫人和那些贵妇人。但即使这样,我姐姐都没有像君家父亲那样,跟国殿合开酒楼和当铺!”
了解了这些事情,兰陵也就能理解岭昆分馆为何这般破败了。说白了,谁在岭昆当馆长都算得上倒霉了。老一辈的五族人能推则推,拿着攒下的家当只想过过清福。年轻的五族人,宁可在别家铺子当个小掌柜谋生,都不愿接管分馆的生意。如今这个君丛兴,怕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他对兰陵他们这么冷淡就是情理之中了。
兰陵愁眉苦脸,阿原却开心的很。前两城住在分馆,要守的规矩很多,现下虽然住的简陋,却自在的很。此刻,阿原正和吕文州一起在空地上练功,练的正是于伯所授的本事。
如今二人已将心法烂熟于心,于伯也传授了第一章的功法给他们,一招一式,功法配合心法。对于阿原来说,虽然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拳脚招式,但挥出的感觉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原来是力道为先,速度至上。现在是宁缓勿急,宁出巧劲勿出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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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吕文州,算不上是个练武的料子,加上没得过什么指导,也就是个起步的阶段。本来兰陵还有些担心,但于伯却很乐观,说他白纸一张,正好调教,练练他的心性。
兰陵知道,于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对吕文州有着同样的担忧。
吕文州模仿着阿原,一招一式比划着,动作有些笨拙,阿原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指导两下。看着他们,兰陵若有所思。
他自作主张,将族首印章寄给了寻云,也不知派不派得上用场。还有这岭昆,五族在这里根本说不上话,也与城殿没什么结交,想接近温正,怕是连求见的帖子都递不进去。
于伯从屋里走出来,见兰陵拧眉发呆,走过去问道,“可是在担心要办的事情。”
兰陵立即舒展眉头,回道,“没有没有,就是看着阿原,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她这姑娘,天生性子急,力气大。那位央公子偏偏要训练她用暗器,真是……”
“深谋远虑。”
兰陵看看于伯,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这对陌路师徒,忘年友人,相视一笑。
兰陵心中暗道,“徒央,徒央,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不禁摸摸腰间,那两颗‘珠子’还别在那里,“你有如此大智慧,若是你面对现在的情况,会怎么做呢?”
正想着,兰陵顿觉手心发热,他紧握拳头,在手掌出现变化之前,说道,“于伯,我先进屋了。”
于伯点点走,坐在台阶上,抽着长烟,神色平淡,看着院中两个正在练武的年轻人。
兰陵关门进屋,张开手掌,隐石闪动。
自上次之后,他已判断不出是木蔷薇还是沫川在唤他。
“隐、合、聚!”
三字未变。
房屋坍塌,云气笼罩,待兰陵睁眼,‘念间’与上次又是大为不同。阴雨绵绵,溪水潺潺。
木蔷薇正坐在水中一处石台上,等着他。
这念间所化之景,正是木蔷薇此刻心境。
兰陵开口问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