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红霞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大红的羊毛衣,羊毛裤,让小娇娇赶紧把棉衣棉裤脱了换上羊毛衣裤,屋里热穿羊毛衣裤就够了,去外面的时候再穿棉衣。
“你这是从哪弄来的羊毛线?织毛衣费眼睛,这种小衣服更难织。听说城里的媳妇都不一定会织。”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钱红霞有些骄傲,人人都觉得她身手笨拙,这次可算扬声吐气了。
汪桂珍当然知道羊毛线的珍贵和难得。
钱红霞神秘地指了指西屋,然后嘿嘿笑着说:
“我从你家利民照看的羊群身上薅的。这不是薅了两个多月,才勉强织成这两件小衣裤。为了染成红色,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大柳沟找人染的。”
“大姐没给小明也织一身啊?”
钱老二媳妇欢喜地摸着红羊毛衣裤。
“秃小子穿什么羊毛衣啊,只有小娇娇才配穿羊毛衣。是不是呀小娇娇?”
“这可让你费心了,我还想你咋忙得都不来家里坐了……”
汪桂珍有些唏嘘,原来妯娌们和大姑姐没空来,都是在忙着给小娇娇准备过冬的衣服,倒是她这个姥姥整天只想着给三儿子找媳妇,又时不时地嫉妒二儿子成了别人家的好儿子,中秋节给丈母娘家送点心果子,却空手来看自己。
“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可千万别害怕。”
钱红霞突然压低了声音。
“啥事呀我们还害怕?你当我们是小孩呢!”
钱老二媳妇呵呵笑,从兜里掏出一把熟瓜子放到炕上,抓起一颗扔进嘴里。
“不害怕我就说了啊。不行,小娇娇什么都能听懂。”
钱红霞瞅见钱利娟正在给小娇娇换衣裤,连忙摇了摇头。
“姑,你们说吧,我带小娇娇出去。”
入秋以后,钱利娟没少给小娇娇做衣服,手缝的衣服针脚肯定不如缝纫机整齐细密,她想借用一下二嫂陈小红的缝纫机,陈小红不是说缝纫针断了还没买新的来替换上,就是说缝纫机没机油了不能用,每次都能找出理由不借给钱利娟用。钱利娟终于明白了二嫂的吝啬,再也不提借缝纫机用了。
钱利娟抱着小娇娇刚出了东屋的门,钱红霞就忍不住说大柳沟的那位神婆死了,就在前两天深夜被人吊死在了大柳沟村口的大柳树上。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个神婆的舌头伸得老长,脸都是绿的,浑身结了一层霜。
“我就说哪有什么神婆,如果神婆那么神还能被人吊死!”
钱老二媳妇哈哈笑了起来。钱老三媳妇皱着眉欲言又止。
汪桂珍这时想起来了,亲家陈豆腐媳妇的娘家就在大柳沟,陈豆腐媳妇应该会知道神婆的事。不过这事也没必要理会,谁也没见过那位神婆,全是被人传来传去才怪力乱神的。
“你这人就是有口无心!”
钱红霞推了钱老二媳妇一把,钱老二媳妇晃着身子又笑。
“有口无心才活得长久!”
“算你厉害,我不说了。”
钱红霞抓起一颗瓜子咬开,朝弟媳妇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