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叔子性子混,家里本就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现在男人死了,对她还说,无疑等于天塌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哦,你开开眼,开开眼呐!”
桂芳控制不住情绪,半跪半趴在地上哭闹不止。
周边人不少同情她的跟着掉眼泪。
“癞三那瘪犊子死哪去了?还不快去把人找来,要是不肯来,拖也要拖回来!”顾三德见桂芳精神处在崩溃边缘,完全当不了事,当即摆手让人去找能当事的人来,“他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四处瞎混……个没用的废物!平时混就算了,关键时候还尥蹶子。”
“是癞三的哥哥,李平贵。”顾朝站到魏岚身旁,微微侧身挡住魏岚的视线,害怕外面的情形会吓到她。
魏岚唇瓣轻轻颤抖,轻轻应了一声。
大概是书中没有提到而又真实存在的路人甲。
在顾三德招呼下,登时有几个社员跑去附近几个大队找癞三。
大家把来癞三的哥哥李平贵往回抬,刚走过顾家门口,突然有人嘀咕道:“哎哟,我怎么看平贵脑壳上有个大口子?”
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场不少人都听见了。
魏岚跟大家一样,伸长脖子往李平贵的脑袋上瞧。
还别说,真有个大口子。
在李平贵头顶稍稍靠后脑的位置,寸长黑色头发的映衬下,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异常显眼。
“是呢,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游过水,咋说溺水就溺水呢……这里面怕不是有鬼吧?”
人群里有跟李平贵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发出质疑。
这句话无疑是炸弹,周边人一阵乱哄哄议论。
桂芳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到李平贵旁边。
她抖着手扒着李平贵的头发看了一眼,确定后顿时放声大哭:“我的老天爷,我的老天爷啊!”
桂芳声嘶力竭,最后一句老天爷拉得格外长,让听的人鼻头一阵发酸。
桂芳转身扑腾一声,跪在顾三德跟前,不管不顾“砰砰砰”磕起头来:“平贵这是叫人给杀了,杀了啊!大队长你给做做主……家里穷,日子难,平贵去了……我可以委屈,甜枣怎么办,甜枣怎么办!”
甜枣是李平贵跟桂芳的女儿,今年才四岁,刚刚能跑的年纪。
顾三德连忙躲开桂芳的面向,上前扒开李平贵的头发仔细查看。
那处伤莫约四厘米,在头顶偏后脑的位置,如果说是踩滑摔倒导致溺水而亡,根本不可能。
摔倒了要么磕上后脑勺,要么摔倒脑门儿,哪摔得到头顶?
顾三德沉下脸,一摆手,道:“先把人抬家去。”
等人把李平贵抬走了,顾三德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顾朝身上。
顾三德原想托顾朝跑一趟县公安,又想起顾朝现在身份敏感,怕县公安会拿捏刁难,索性转头逮住了准备跑路的李建党,“建党,你去过镇里,路熟,跟我回去取自行车,你帮着跑一趟去县公安。”
顾三德想过自己去,可大队上出了这样邪乎的事儿,总要个人坐镇。